卷首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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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羽國的皇宮之內,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一個圓形的龍柱後麵,偷偷的探出一個腦袋,小心翼翼的看著外麵的女官們,似乎沒有看見那熟悉的人影,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公主!”
“啊!”女孩猛的一跳,腳步一個不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忽然間淚水盈盈,“知秋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誰呢。”
“怎麼,難道公主就這樣不想見到微臣?”
聽見熟悉的男聲響起,女孩站起身,餘光掃了眼這個穿著白衣的男子,微微低下頭,“夫子。”
“哎,公主今日又是為了什麼不想與我學習?”
女孩一愣,視線不由的往兩旁瞟來瞟去,“沒,沒什麼。”
“怎麼?難道有什麼不能與微臣說的嗎?”
男人微微一皺眉,看著這張熟悉的臉,明明是有著那個人的血脈,為何性子卻相差如此之多?難不成果是繼承了那個男人的比較多嗎?兒子像母,女兒像父,看來這句民間俗話,還真是沒錯。
“那,那個夫子。我,我隻是那些女官說,母後,母後還活著,並沒有像父王說的那樣,已經不在了,是……嗎?”
女孩怯生生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麵對如此期待的眼神,男人身體不由一僵,抬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知秋,卻見她也是一臉慘白,嘴角更是露出了一絲苦笑。雖然不知這話是哪個宮女說的,但其實大家心中都知道,這件事她早晚都會知道的,隻是,從來都沒想過為如此之快。
“……夫子,知秋?”
女孩看著兩人的臉色,微微扯了扯嘴角,繼而抬頭看了看天空,空中依舊是沒有一絲的浮雲,看著女孩此時這般略顯寂寞的神色,不經意間,男人又像是回到了從前,從前那個有著相同容貌的女子,也是這樣站在池塘邊,看著一池的枯蓮,靜靜地站著,靜靜地說著。
她說,“在茫茫人海與漫漫之途上,人又能做些什麼呢?身外的星雲花鳥,林木河海,各按己身之道而行,人也當如此麼?在自己陷入絕境時,想想古人的一個個遠行之影子,恩怨的生生滅滅,一切都已沉寂,認識多麼可憐的存在!我們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裏,也不過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如此而已。可我們又不能沉於其中,倘有一分光熱,也該釋放。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有是短暫,無是永恒,一切因緣和合,緣起性空,生死涅槃,歸於寂寥。皆因虛無而衍生萬物,化一花一木。”
她又說,“正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當我老了,腦裏還會有年輕時的夢,和那,些許的步步足印,雖然一切都已經不再,但那時存在過的。當我們正在老的途中,為那異世界的歡喜與美麗,勤於追求的時候,終有一天,也會坐在太陽底下,憶起今天的蓮花,這哀傷的蓮花。”
她還說,“大千紅塵,生與死,悲與喜,愛與恨,都是彼此幻化的虛無,那麼我的意義何在,何在,也許人根本就不需要去弄懂什麼,存在就是最大的收獲,聚散離別,生老病死,不過是生命的一種體現而已。如此時,我寂靜的被蓮花打動著,關於當我老了的連想也是此起彼伏,但我想,我老的時候,一定不是像我此刻想的一樣,一定不是……”
“夫子?”
軟軟的女童聲,將男子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微微笑著,看起來卻是那般的孤單寂寞,“沒什麼,隻是想起你母妃了。”
“夫子也認識母後嗎?”
聽到夫子提到自己的母後,女孩顯得有些興奮,這也難怪一直以來她都從女官們口中聽到關於她母後的種種,可卻一直沒有見過她,去問父王的時候,父王也隻是靜靜地看著母後的畫像,最後對她說,母後已經不在了,不能陪在她身邊了,但父王卻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不在了?那麼,母後是去哪裏了呢?是去出遊了嗎?還是永遠的,不在了?女孩卻沒有繼續詢問下去,因為她知道倘若在問下去,父王定會傷心難過,因為她知道在這偌大的國家裏,她的父王,這個世界的王,後宮永遠如此的冷靜,除了那位經常進來教她學習的父子之外,便是那些女官們,而朝中的大臣們也從未對此有什麼不滿。
不解,是的,她不明白。一直以來,不論是從書上,還是從別人的口中,“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這才是帝王家的生活,她應該有許許多多的兄弟姐妹才是,可現在隻有她孤單一個。而她的父王,也從未娶過其他女人。女官們,有的說是因為父王的深情,有的說是因為她母後是一位偉大的女子,可,還有的卻說其實她母後並沒有死,她會回來的,她終有一天會回來的,所以父王一直在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她又問了她母後的事情嗎?”書房內,一個身穿黃衣的男子,出聲問道。
白衣男子苦笑一下,“是啊,從女官這裏聽到了些什麼。”
“是嗎,誰那麼多嘴!”黃衣明顯有些不悅,“殺了吧。”
“殺了?有用嗎?殺得了一個,但殺不了全部的人,何況,倘若真殺了,公主反而會覺得奇怪。不要看她平時頑皮的很,但卻很聰明。這點,和她娘倒是很像。”
黃衣緩緩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後悔了?”
“從未。”白衣輕輕搖頭,“我相信她,她會回來的,何況這是我答應她的事情。那我自然要做好,不然,要是她真的回來了,那我就要挨訓了。”
“嗬嗬,這天下能訓你的,恐怕也隻有她了。”
“這倒是,這天下能敲你腦袋的,也隻有她。”
“哎,你!嗬,是啊……”
看著出聲反駁的人,黃衣不語,隻是淡淡的側過身,看著一旁牆上掛著的畫卷,畫卷上女子靜靜地微笑著,猶如一朵盛開的曇花般,安靜而又寂寞,也是這樣的女子,才能讓自己義無反顧的愛上啊。
“蓮秋……”黃衣輕輕喊著,但他身邊之人卻知道,他的雙唇在微微顫抖著。
“其實,這世界種種與我無關,誰生誰死,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恍然間,好像看見她正在自己身邊,與自己說話,可,周圍冰冷的空氣仿佛在無情的嘲笑著他,這裏沒有她,沒有那個總是大笑的女子,沒有那個寂寞的女子,更沒有那個會敲自己腦袋的女子。她果然是天底下最無情之人,一切都按照那日的約定來,如此的無情,如此的狠心,但卻讓人無法狠下來去恨她。
“如果我說,我對她是真心的呢?我對她人從來都隻是逢場作戲,唯獨對她是真心的,她會信嗎?她……還會出現嗎?”
“哎,你。”白衣無奈的搖搖頭,“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要說下那話呢。”
黃衣男人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畫,靜靜地流淚,在這一刻,他再不是那個創造神話的帝王,也不再是那個冷血無情的君王,這個看似無堅不摧的王,現在看來卻如此的脆弱,就像一個迷路的孩童一般,在黑暗之中不停的尋找著那份隻屬於自己的光明。
“蓮秋,倘若我說,我真的愛你,你可會信?”
“信,為何不信?!我曾說過隻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模糊之間,從那雕花的木門中走進一個女子,隻見她依舊用一個紅色長繩將長發輕輕扣住,身上依舊是那件鮮豔的紅色長裙,淺褐色眼眸以及那暗紅色長發,宛如她的性子一般張揚、任性、倔強而又無情,如同他第一次見她時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