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插身而過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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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附屬醫院
亞伯·奈特羅德很開心。他是一個不常笑的人,一張臉總是硬邦邦的。也許是自己的妹妹身體一直不好,所以他從來沒有真正的高興過。如今他的臉上卻一直掛著笑,即使很淡,但也令熟悉他的人感到驚奇。
熟悉他的人之一的米莉安終於忍不住的問道:“哥哥,你看起來心情很好,是有什麼好事情嗎?”
可惜,亞伯並沒有說出原因,隻是揉了揉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妹妹,開口道:“小丫頭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快點休息吧。這麼晚了,還不睡,身體怎麼會好?”
米莉安不滿的嘟著嘴,說道:“睡睡睡,我都睡了一整天了。哥哥都不知道我的腰有多酸痛,還讓我睡。”
“你睡了一整天?”亞伯皺了皺眉頭,“按照我的觀察,你隻是用被子蓋過頭一整天了吧。人根本都沒有好好睡過,不是嗎?”
“呃,這個……”米莉安心虛的微微吐了一下舌頭,她一直在想著如何避開哥哥逃出醫院去見迪諾斯,又怎麼會睡得著呢?
“哥哥,探病的時間快到了,不用回去休息嗎?有醫生在,你根本不需要這麼擔心我。”她的眼睛閃亮閃亮的,巴不得亞伯快點離開,她也好離開醫院。
看著自己的妹妹那不會掩飾的表情,亞伯微眯眼,開口道:“通常有事的都會拚命說自己沒事,而且……米莉安,你有事情在瞞著我,是吧?”
被亞伯這麼一說,米莉安心裏一驚,連忙搖頭說道:“我怎麼會有事瞞著哥哥呢,我真的沒有,哥哥你想太多了。”
亞伯看著她仍舊隱瞞,他竟然覺得自己的妹妹離自己如此的遙遠。米莉安也就離開他沒有多久,時間真的那麼快的改變他們兩兄妹的距離嗎?竟讓他們彼此間如此的陌生?
亞伯歎了一口氣,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裏。下巴摩擦著米莉安的發旋,低喃著:“不要離我如此遠,米莉安……”
因為米莉安從小就和亞伯親密慣了,竟也沒覺得這個姿勢過於的曖昧。她隻是感覺亞伯在自己的頭頂上喃喃自語,可自己卻聽得不是很清楚。她扯了扯他的衣襟,開口道:“哥哥,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亞伯將她放開,搖了搖頭,開口道:“現在還不能告訴給你。但總有一天,我會說給你聽。那是希望你可以仔仔細細的聽我說,接受我所說的話。”
“哥哥,你是在忽悠我嗎?為什麼我覺得你說的話我沒有一句是聽不懂的?”
“忽悠?”亞伯怔了怔,隨即笑開了顏。點了點她的鼻頭,開口道:“你這個丫頭,都不知道上哪學的詞語。你什麼時候看過哥哥瞞著你什麼事了?”
“現在就有。”米莉安嘴翹得高高的。
“我說過那不是騙,而是時間沒有到。”
“人一有事瞞著別人的時候,通常都會說時間沒有到。”
“你呀……”亞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剛想開口說什麼,手機的震動便打斷了所有的一切。
亞伯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什麼事?”
不知道另一頭說了什麼,亞伯看了米莉安一眼,對著手機那端說道:“等一下。”然後轉頭看著一臉好奇的妹妹,說道:“我先出去講個電話,時間不早了,快點休息。”說完,便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米莉安看著哥哥的離去,又再次陷進了苦惱。怎麼辦?看來今天想出院是不可能的事了。可是心裏的那種不安是怎麼回事,心好像越跳越快。那不是自己的病的關係,而是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連拇指頭也送進了自己的嘴裏狠狠的咬著。可是,這並不能緩解她那不安的心情。
“咦,這是怎麼回事?”
正當米莉安還在苦惱的時候,她的周圍卻布滿濃濃的白霧,在她沒有注意的時候,不知道何時便已經出現了這裏。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很快,白霧便將所有的一切淹沒。
“恩,好吧。就這樣,還有什麼事的話在繼續聯絡。”站在外麵的走廊講完電話的亞伯掛上了電話,可當他抬起頭時卻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醫院裏怎麼這麼多的煙?難道著火了?”
很快,亞伯便發現這不是煙,而是白霧。很濃的白霧,彷佛要將所有的一切吞沒掉。看著這突如其來的霧,亞伯不禁有些擔心一直在病房裏的米莉安。想也不想,立即走向病房的所在處。
當他在遠遠的就看見病房的時候,剛想鬆一口氣。突然,一直緊閉的房門“啪”的一聲打開了。
米莉安慢慢的從病房裏走了出來,彷佛沒有看到亞伯一般,徑直的往前走去,前方是一團更濃的白霧。
“米莉安?”亞伯有些心驚膽顫的叫著她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上前抓住自己的妹妹,可是這個時候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般無法動彈,隻好急切的看著她。
一直走向那團白霧聽到叫喚的聲音怔了怔,回頭看了亞伯一眼。那眼神顯得極其空洞,雖說看的是亞伯,可是卻彷佛透過了他的身子看著另一個地方。
再一次,米莉安回過了頭毫無留戀的走進了那白霧,最終連身影都消失掉了。
“米莉安!”看著妹妹消失的背影,亞伯開始嘶喊起來。
這時候他卻發現本來無法動彈的身體竟然可以動了,他想都沒有想便也衝進了那團白霧當中。瞬間,也消失掉了。
彷佛是已經達成了所有的任務一般,白霧迅速的散去。心急的亞伯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些突然出現的白霧在偌大的醫院裏竟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他說完嘶喊也沒有任何人聽見,彷佛那一切就好像是一個陷阱,一個宿命的陷阱。
黑,漫無止境的黑暗,任何的光芒都會瞬間被吞沒掉,這是一個沒有希望隻存在絕望的地方。
當行走於這絕望黑暗的米莉安有了意識後差點作嘔,這裏不僅是黑的令人膽寒,更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很濃,差點將人吞噬掉。
“這裏是哪裏?”捂著嘴的米莉安喃喃道。
她記得自己看到了突然出現的白霧,接著呢?米莉安發現之後的事情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身處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她根本不敢動,隻能靜靜的站著。
嗒,嗒,嗒……
什麼聲音?米莉安豎起了自己的耳朵看向四周。
就在她不停的看向四周的時候,她的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背影。不遠,足以讓米莉安看清那個熟悉的背影是誰。
“迪諾斯?”米莉安眯起眼睛不安的確定著。
彷佛聽到聲音的背影微微一動,雖然動作極其的微小,卻足以令米莉安笑開了顏。沒有注意到這是一件多麼不對勁,被喜悅的心情衝昏頭的她立即奔向了那個她一直愛戀的男人……
“迪諾斯。”站在他身後的米莉安扯了扯他的衣服,懷著期待的心情等著自己愛的人回過頭來。
“米莉安……”聽到聲音的迪諾斯慢慢的回過了身……
米莉安的臉一直是開心的,可是當迪諾斯回過頭的那一刻,她的笑便直接僵在了臉上,原本拉著他衣服的手也慢慢的放了下來,下意識的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眼裏充滿了驚恐。
迪諾斯本來那清透的翡翠的眼珠子這時候已經變得暗沉,就好像被血染過。他的臉上沾滿了血珠子不停地滴落,已經露出的尖牙也沾著鮮血,順著嘴滑落下來,竟然人感到膽寒。他的手上也沾滿大量的血液,不停滴落在地上。
迪諾斯本來有些茫然的眼神當看到她眼裏的恐懼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米莉安……”你這是在害怕嗎?
該隱,你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人類。她根本無法接受你那詛咒的血脈,無法接受你所犯下的罪行。你注定要永遠孤單一人,你不會有幸福,這就是我對你烙下印記。
不要看我……不要看到現在的我……求你……
好濃的血腥味,根本無法喘氣,好惡心的味道。米莉安捂著嘴不停地想嘔吐,可是當她抬頭看到迪諾斯的眼神的時候她卻呆住了。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但又該怎麼做呢,她隻知道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
你能做什麼呢,女孩?你能完完全全的去接受那個人所犯下的罪行嗎?你能毫無保留的接受他現在這個樣子嗎?不,你不能,你的心已經感到了恐懼。
看著她一直呆呆的眼神,迪諾斯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將自己伸向了米莉安的臉,可是就在那快觸及的時候又收了回來。
他痛苦的歎了一口氣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可是就在那一瞬間米莉安用手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袖子。接著,豆大的淚珠不停地滴落在了迪諾斯的衣袖上,一滴一滴,沒有終止。
“米莉安,你……”無法反應過來的迪諾斯隻好喃喃道。
“不要走……”一開始她隻是低著頭說的很小聲,幾乎讓人聽不見。
可是當她抬頭的那一瞬間,迪諾斯卻看到了她滿臉的淚水。
“不要在離我遠遠的,不要再讓我追尋你的身影卻無法碰觸你。我不管你是誰,是惡魔?是作惡多端?是不可饒恕?那些都和我無關,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就隻是想和你在一起。”
“米莉安……”迪諾斯臉上恢複了原樣,連上麵所沾染的鮮血也消失了,彷佛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
看著她那堅定的臉,迪諾斯不禁懷疑:我可以伸出自己的手去接受你嗎?我可以獲得幸福嗎?他慢慢的伸出自己的手想去觸碰那張令他心動的臉,想去確定那是現實?還是隻是虛幻?
“米莉安!”
正當迪諾斯還在猶豫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他至今無法忘記的臉。
亞伯……
“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裏?”看到突然現身的亞伯,米莉安也呆住了。
亞伯沒有說話,隻是一直和迪諾斯對視。他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卻彷佛早已經見過,甚至自己的心泛起了波動,強烈的讓自己無法忽視。
所以他毫無意識的張開了自己的嘴,呼喊出了宿命中的名字,“該隱。”
“該隱?”聽到了這個名字,米莉安呆了呆,下意識的看向迪諾斯。
哥哥剛剛喊的是迪諾斯嗎?可是他明明是叫迪諾斯,不是叫該隱。
“哥哥?亞伯?該隱?”迪諾斯喃喃的一直念著這幾個詞語。
“哈哈哈……”迪諾斯捂著自己的眼睛開始大笑起來,“神,你真是給我開了一個大玩笑。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嗎?這就是你對我的報複嗎?哈哈……”
不,我不會殺你,該隱。我知道你以後一定會被人唾棄,所以我給你一個記號,人人都會折磨你,但不殺你,讓你永世受到詛咒!
那笑聲極其的淒厲,彷佛要將一切不滿,一切的痛苦全部發泄出來。可是,卻無法哭泣,隻能將這種悲哀放進心裏,放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隻能用笑將那所有的一切掩藏起來。又有誰知道那笑的麵具後麵卻是那悲哀和無奈。
“迪諾斯……”感到迪諾斯那莫大的痛苦,米莉安的心裏也似刀割,她不禁伸出手去觸摸他的臉。
可是,還沒觸及他的臉,亞伯便衝了過來將她直接抓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一臉戒備的看著迪諾斯,開口道:“別過去,米莉安。那個人太危險,求求你,別過去。”
亞伯一直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臂,她可以從他碰觸上感覺到顫抖,那是一種由心而生的恐懼。
“哥哥,你怎麼了?”不明所以的看著亞伯,然後又看了看迪諾斯。
哥哥是在害怕迪諾斯嗎?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麵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亞伯那害怕的表情,在看到米莉安那疑惑的眼神。迪諾斯開口道:“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僥幸,就不應該想著那不屬於我的幸福。米莉安,你和我注定沒有任何結果。”
“你……在說……什麼?”這種心痛到底是什麼?
“我會給你所希望的幸福,可是,那不是和我在一起,你會有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不,你在說什麼?”米莉安死命的搖頭,企圖想掙開亞伯。可是亞伯始終緊緊的抱著她。“我才不管什麼幸福,你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嗎?不要給我自作主張!”
迪諾斯淡淡一笑,沒有在說什麼便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那是米莉安見到的最後的一個笑容,一個她最不想看到的笑容,也是最痛苦的笑容。
於她,於他。
夢境的碎片,是由你所贈予;又潛回漫長的夜色裏;原本依偎的星辰,一顆卻已消逝;化作夜明前回響的詠歎;此刻,身處這無盡的煙雨中;我已無暇再畏懼往昔;如今,已經失去了你的未來;卻悄然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