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斷 第十六章 這漫長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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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不單行這一個四字成語用在許誌毅身上該是很確切的,被退婚,被嫌棄。
許誌毅那日自醫院回來以後,是打算專心侍候母親的,和孫協明,和鄭惠雅,和張銘之,這種種關係,在過去曾經煩擾他,現在都沒有了,一切仿佛恢複正常,等到母親的身體好一些,就到國外定居,弟弟之前就有這個意思,但是母親因為父親總是不肯去,現下父親故去,他又不放心母親,正好就一道去。期間他還慎重考慮過捎上莫妍一道去,這話還沒有來得及和莫妍說,就
聽到楊嫂打來電話說母親生命垂危。
在路上,他心裏一直慌,不明白這事情怎麼會發生這麼快,他這幾天剛剛安穩的心神,現在又突突的跳,卻沒有那天的慌張了,坐在計程車裏,很鎮靜,很平靜,至少是他自己認為,出租車先生在去市醫院的路上,透過後視鏡看到他,“先生,您臉色蒼白,沒事吧?”
先生,您臉色蒼白,沒事吧?
他的腦袋機械的重複著這句話,老半天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嘴角硬是擠出一點笑容,“沒事,師傅,謝謝您!”
司機師傅聽了,就一直門頭開車,一句話也不說,漸漸的把車開的快了些。
到醫院的時候,楊嫂守在病房門前,哭紅的眼睛看著他,微微的衝他搖著頭。
母親已經沒了吧。
這樣的聲音在腦海裏回蕩著,聲音很大,仿佛還回蕩在整個白色的走廊裏。
病房裏,母親已經停止心跳了,護士在撤走一些儀器,他晚來了。
死去的人也是需要手續的,楊嫂守著母親,他又急匆匆的出去,要趕緊和許誌浩打電話,聯係母親的好友,考慮喪事的事情。
大概一周左右的時間,許家母親入土為安,喪事舉辦完畢。他攙扶著楊嫂回到家裏,空蕩蕩的房子,因為主人久不打理有些冷清,楊嫂畢竟也似年紀大了,他扶著進了屋子裏休息去了,自己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一切都結束了。
他坐在沙發上,扭頭看門前,很希望一切都是做夢一樣,母親披著圍巾,從外麵趕回來,一邊在脫鞋,一邊小聲的嘀咕著,“阿毅,你怎麼還沒去約會!鄭家的小姐不是和你約在今天麼?”
母親——
他嘴裏念著,躺在沙發上,手遮住眼睛。
母親,母親……他嘴裏,腦海裏反複念叨著這個詞。
很多事情從腦中飛掠而過,來不及捕捉,就已經過去,他成人至此,不似童年那般天天和母親呆在一起,被她念久了,就搬出去住了,從來不知道這所房子如此的冷清和孤寂,童年的事情他都記得,那個隻拜訪過一次的清秀女人,那個許誌浩來家的下午……
他本想更加疼愛自己的母親。可是,她走了。
走了,隻留下他一個人,從此這茫茫的人世間,隻有他一個人了,從此再也不會有誰像她一樣從心眼裏對他好了。
他明事懂禮,卻清心寡欲,不好與人爭鬥,不喜歡熱鬧,不喜歡也不擅長和人交往,如果不是在有母親這個牽掛,大概真的會哪天就默默的在哪裏一個僻靜的地方生活了,自己過自己的,然後寂然離去。
許家母親葬禮一周後,許誌浩因工作就急匆匆的趕回去了,遺產繼承的事情在律師的公證下草草宣布了,結果寄給了許誌浩,許誌毅這幾年的積蓄在還了父親的債務,還有些剩餘,楊嫂年紀大了,又兒女成群,他安頓好她,賣了老宅,東西收了收,回公寓住下。
中途超市賣了足夠的食物,一進公寓,脫了鞋子,把東西塞進冰箱裏,進了臥室,把母親的枕頭小心的放在床頭,抽紙放到枕頭邊,拉上窗簾,空調的溫度調到溫暖的程度,脫了衣服,什麼也不穿,鑽進了被窩,腦袋枕在枕頭上,埋進去。
房間裏的燈一直沒有開,窗簾拉上一點光也透不進來,許誌毅整個身體包在被子裏,像一個巨大蜷縮的繭。有什麼聲音從裏麵透出來,悶悶的,有風雨欲來的壓抑,漸漸的,那個聲音大起來,最後被子也隔絕不了的聲音。
許誌毅,終於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