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到底是比裏麵涼爽許多。
    張銘之掐掉煙，坐在台階上，側臉問許誌毅，“在家裏住幾天？”語氣裏有點若無其事。
    “不知道啊……”
    許誌毅接過張銘之手上的酒，輕輕抿了一口，抬頭望著遠處。
    “我聽母親說你最近在國外……咳咳……什麼時候回來的……”酒有點辛辣，許誌毅說咳的眼淚幾乎出來了。
    張銘之奪過酒杯，取笑的看著他，一邊輕拍著他的後背，一邊慢慢的說：
    “你倒是關心起我來了，歐洲的那邊事情並不是非得我解決的，我去主要四散心去的，況且美之在那邊媽媽也不放心，這樣，就去了幾天，上周剛回來的。”
    慢慢的順了一口氣，許誌毅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你倒是速度夠快的，我剛聽說你離開，你卻早就回來了，好久沒見美之了，有點想這個瘋丫頭……”後麵的“現在不知道還好麼”還沒說出口，張銘之後背輕拍的手重重的打了他一下，許誌毅詫異的看過去，隻見張銘之故作委屈的臉，一下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忘記已經有多久沒見過張銘之了，或者說張銘之這樣委屈的表情，他印象中的張銘之總是一臉的陽光和輕鬆，好像任何事情都不曾放在心上一樣。
    “回神了！”耳朵邊聲音頓大，許誌毅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張銘之越發幽怨的眼神，“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我現在這麼好笑麼？剛才還傻呆呆的看我……”張銘之有點惱，他原本就是不服輸的性格，哪裏容得被別人這樣的笑過，放到一般人早就擺出臉色以正視聽，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我……，那後麵的話怎麼也續不上。
    他從不敢輕易說出後麵的字，隻怕說出來酒再也放不開，離不了。
    月光被雲彩遮住，淡淡的燈光達不到張銘之的角落，黑暗似乎隱沒了張銘之的臉。
    如同武林中的正道人士，張銘之家世清白，品貌端良，是仗劍行走江湖主持正義的白袍少年，走的是正統路線，做事務必要堂堂正正，為人定要光明磊落，勢要為這芸芸眾生立下典範。讓他親口出他對一男子傾心，不啻於自扇耳光，即使是有那樣的想法對他已經算是突破，何況是說出來，就像是現在，就算是在心裏想一想，他心裏就開始隱隱的不安。
    這一點，倒不如魔教教主一樣的孫協明同誌，魔教，大抵就是因為任性妄為，才被世人稱之為“魔”的吧。這一稱呼應該是中性詞，是一種對他們不遵守規矩的鄙視，又含有一種隱晦的豔慕在裏麵。
    背後有音樂，也有風吹過，張銘之側臉看著許誌毅的側臉，恍惚回到那個夏夜。那個月下少年似乎一直遠遠的存在著，他明明站的不遠，卻似乎永遠看不清少年的麵目，無論悲喜。
    他若是知道不久孫協明的行為，大概會是羨慕的吧。多年後，妻女成群的張銘之，看著暗戀的許誌毅和魔教教主孫協明相親相愛，溫和的笑容背後，那眼神裏是不是確實有一種豔慕的成分？張銘之的夫人在某次閨中聚會中，不無揶揄的回應，“那哪裏是豔慕？！簡直就是舊情難忘，悔不當初，恨不能消……”彪悍的張夫人係出名門，天生帶著一股匪氣，當年聽未婚夫當年行為，狂笑不止。婚後多年，依舊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