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止歡不是個好情人。
    他不解風情，不懂浪漫，不善甜言蜜語，甚至都不會主動送花。可我覺得滿足，滿足到難以言說，每一天都是那麼新鮮，充滿趣味。
    有時候為客人講解時候就能笑出聲來，時常把客人驚嚇到。陸卡警告我說再這麼下去，他就要扣薪水。
    那可怎麼行，我還要策劃一次旅行，沒有豐厚的薪水怎麼成行？
    寧可也說我像是換了個人，從內到外透出快樂和活力。她為我高興，卻同時為李燼擔憂，她說李燼也是個一往無前的人，根本勸不回頭。
    我懂他的感受，可是無能為力。
    那日畫廊裏來了一位很特別的顧客，一出手就買了數十幅，而且根本就不看，隻丟下支票和地址就走了。
    陸卡讓我親自送貨過去，順便看看是否能試探清楚是什麼人。
    惴惴不安地摁了門鈴，開門的是一個極特別的男人，他五官並不算一流，可目光流轉間那種絕世的風情和魅惑讓人難以抵抗。他說話的聲音極為動人，卻是冷冷的。
    “有什麼事？”
    我似被咬了舌頭，吞吞吐吐道：“是……是有位……客人在我們畫廊……買……買了這些畫，說送到……這個地址。”
    他眉目微微一蹙，似在思索，隨即問道：“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嗎？”
    “支票上的簽名好像是姓祭。”
    極細微的表情從他麵容一閃而過，他指指房前草地邊空地，“扔那裏吧！”
    “什麼？”我忍不住大聲叫出來，“你怎麼能這麼糟蹋別人的心血？！”
    他不再理會，“那就帶回去吧，我不要。”
    門嘭地關上，我鬱悶到了極點。可我卻覺得心頭委實沒有多氣憤，他那微微動容的表情和眼睛裏自然流露出的無奈與怨恨，讓我很容易就原諒了他的無禮。
    晚上回到家同淩止歡說起這件事，淩止歡隻是笑，說知道這個人。待我要多問，他卻怎麼也不肯多說了，他說這些人還是少接觸為妙，與我們不同世界，還讓我以後別攬這種活。
    可第二天陸卡又讓我去，說是那人又打來同樣的款項，讓再送過去。
    實際上，我真的很想去。
    可我卻覺得這次不能再這樣盲目地去，於是拿出那些畫認真挑選，最後選了幅無悔。這是陸卡成名前畫的，說是聽到別人的愛情故事，有感而發。
    無悔，我想大概是無計悔多情才是。無怨無悔，大概隻有綠喬一做到了。
    他開門見是我，冷著臉就要關，我一把按住，“你先看看畫。”
    “讓他不必費心，沒意義。”
    “我敢肯定你看了這幅畫一定會收。”
    他打開門，退開幾步。
    我把畫放到他麵前，他不耐煩地看了兩眼，然後視線落到右下角，“無悔”，他輕聲道，我以為他肯定會收，沒想到他竟不屑地笑起來，“真可笑，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感性的人！拿走。”
    一直到我抱著畫走回畫廊，還沉浸在他的笑容裏。我竟不知世上還有這樣奪人心魄的笑容，大概他不是凡人，有著魅惑眾生的法術。
    陸卡頭痛極了，想要把錢退回去，卻又不知該退給誰。
    煩了幾日，店裏又來一人。
    我再一次被震撼了。
    他長相俊雅，沉穩卻不老成，渾身流轉的強大氣場幾乎讓整個畫廊都覺察到壓迫，他站在門邊，笑道：“把那幅無悔拿來吧！”
    “您是？”我趕忙上前問道。
    “給我就好，之後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陸卡早已把畫拿了出來，丟炸藥包一樣丟在人家手上，他倒是不介意，拿了畫轉身就走了。
    “陸卡，你看見了吧？”
    “什麼？”他湊到我臉邊。
    “你被比下去了。”
    “我和他又不是一個風格的。”
    “罷了，上次我同你說那不收畫的男人長得有多傾國傾城，你還說不可能，你以為世上就知你最好看麼？”
    “淩止虞，你看吧，暴露了色女本性吧？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想當初你多迷戀我，這才多久，就嫌我長得沒人家美豔了，我這失寵的舊愛呐，可怎麼活啊……”
    他鬧著走了，我卻隱隱覺得這件事還沒結束。
    寧可來找我，說李燼約我吃飯。我越來越害怕看到寧可，她似乎越陷越深，對李燼的事上心得太過分。
    “可我沒時間啊！”
    “怎麼沒時間，下了班不是就有時間了嗎？”
    “我得回家……”
    她打斷，“反正蘭町也走了是吧，你與他日後天長日久長著呢，隻吃個飯能耽誤什麼？”
    “寧可，你這是……怎麼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子的。”
    “止虞，算我求求你可好？你就跟他吃個飯嘛，就算是借這個機會把事情都說清楚也好啊！”
    拗不過，隻得赴約而去。
    李燼似乎等了很久，看見我急忙起身。
    他瘦了一些，精神也不大好的樣子，勉強的笑臉讓我有點過意不去。
    “李燼，謝謝上次我住院你來看我。”
    他苦笑，“好疏遠的口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