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退去，他紅色的長發在我的眼中化為根根纏繞的回憶，在我的心間縈繞，隱隱生疼。
    那些愛與恨，傷與痛，如今，卻成了我一個人的回憶，一個人在銘記。
    “碧霄哥。”月依的聲音，讓他的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而我揚起的笑容，卻在他憤恨的目光中凝滯，最終化為了苦澀。
    他，恨我！。。。。。。他，竟然恨我！
    “碧。。。。。。”意識到這樣的稱呼似有不妥，我垂下頭似是自嘲的笑了笑，第一次如此喚道：“。。。。。。陛下。”
    嘴角的笑容依舊上揚，可為何，心卻那麼痛，那麼痛？
    碧霄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她臉上的笑容讓他很不舒服，說不清是厭惡，還是反感？總之，他不喜歡看到她的笑容，不願看到那樣的笑容。
    轟隆的雷聲還在繼續，我望著那雙不知為何蹙起的眉，忍不住想要伸手撫平他眉間的傷痛。
    可我的手才剛剛抬起，就被一道強勁的力道重重的擊在胸口，身體向後飛出，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濃重的血腥氣從喉頭湧出，撐起身體的一瞬，一口血噴出，那些被月盟治療過的傷口，好像又裂了開來。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僅僅隻是這樣的一個動作，竟被他當成想要傷他的舉動。
    “嗬嗬！”我輕笑，望著那雙冰冷的眼，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我早已無話可說，他眼中的冷漠讓我絕望。
    “冰姐姐！”月依幾乎不敢相信，他如何能狠得下心，一再的傷害。
    月依的呼喊，那映入眼中的身影，讓魂空的心差點窒息，控製不住的心痛和憤怒變為熊熊的火焰，將周圍的魔兵燒得魂魄無存。
    再沒有任何的阻礙，當他終於可以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魂空才發現她居然渾身是傷，如雪的白衣也被血水侵濕，讓他不忍目睹，更無法用那雙顫抖的手給予她溫暖。
    這一刻，魂空才發覺，原來自己根本就保護不了她，這雙手更無法擁抱她。。。。。。甚至，連邁出腳步也是如此的困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卻無能為力。
    “冰姐姐！”月依想要去到那個女子的身邊，不管是哭泣也好，流淚也罷，此時此刻，她隻想守在她的身邊。哪怕，她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到。可她去不了她的身邊，因為他阻止了她的腳步，將她與她的距離，變為了遙遠。
    “放開！”冷冷的聲音，是月依對碧霄的失望。
    碧霄皺了皺眉，輕歎。
    “她，不值得同情！”他的回答，讓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如今，他這般看我，我該是慶幸，還是傷懷？
    “嗬嗬！”月依也不禁笑了起來，回過頭，看著那雙雲淡風輕的眼，強忍著的眼淚終於在此刻決堤。“我認識的碧霄哥，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認識的碧霄哥，為什麼會這麼殘忍！”
    太多的不解與困惑，讓月依無法接受與麵對，隻能靠在他的懷中，用眼淚傾訴著她的悲傷。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月依將頭埋在碧霄的懷中，哭著問道：“為什麼？”
    “月兒。。。。。。”碧霄輕歎了一聲，隨著他輕輕的聲音，那個在他懷中哭泣的女子，此刻已安靜的躺在了他的懷中，再不用麵對這無力麵對的一切。
    “。。。。。。對不起。”碧霄閉上眼，將月依摟緊在自己的懷中。
    天邊的夕陽將那個人的身影給拉長，透出濃濃的無奈與哀傷，那隱藏在淡然之後的孤寂，將我的心揪的生疼。那種痛，是看不見的心傷，就好像刻在手臂上的傷痕，無法忘卻。
    我閉上眼，不願再麵對那一雙我已然讀不懂的深邃眼眸，不願再看到那張冷漠的麵孔，更不願從他的眼中捕捉到厭惡的神情。可我還是聽到了他無情的聲音，一字一句皆在我的預料。
    “帶走，壓入天牢。”言簡意賅的語言，卻透露了他此刻的疲憊。
    “陛下。。。。。。”月盟似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怎麼？”碧霄挑了挑眉，用似是疑惑的目光看著月盟：“你有異議！”
    “屬下不敢。”月盟惶恐地跪了下來，“隻是。。。。。。”他不忍，也不舍。。。。。。這個女子，是他曾經憎恨著的女子，如今佩服著的女子，亦是。。。。。。他眷戀著的女子。
    “既然沒有，那就帶走！”碧霄自然看得出來，縱使月盟對她有情，卻絕對還未深到能為了她對抗自己。
    那麼，隻要她消失，那個無妄無癡無怨的月盟，依然還會是那個月盟，他所需要的月盟。
    “。。。。。。”緊握的拳，說明了月盟此刻的遲疑。閉上眼，與她相識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讓月盟陷入了痛苦的掙紮。
    風吹過的一瞬，仿佛千年那般漫長，當月盟終於有了取舍的時候，卻有一人擋在了他的麵前，將那個女子護在身後。
    “魂空，你這是要背棄我嗎？”碧霄蹙了蹙眉，看著那仗劍擋在女子麵前的魂空。“在情與義之間，你選擇了這個女人！”
    魂空緊了緊手中燃燒著冰火的長劍，在心裏回答：“選擇？笑話！她是我的全部，沒有她，哪裏還有我魂空存在的意義！”你不懂，是因為你從未經曆過那樣的痛苦與絕望，在那個時候，她是唯一給予過他溫暖的人。。。。。。所以，她是他的唯一，無法忘記的唯一。
    無言的回答，讓碧霄失望，滿腔的怒意化為了嘴角的淺笑。“殺了她！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他可以原諒月盟的遲疑，卻不能容忍魂空的義無反顧。
    “陛下！”聽到碧霄的命令，月盟大驚。
    “不然，就陪她一起死！”淡淡的聲音，是碧霄壓製著的憤怒。他倒要看看，在他魂空心裏究竟是他自己重要，還是那個女人重要！
    他不相信，他會願意放棄好不容易得來了神位和尊重，陪著她一起隕落。
    他不信，在他心裏她會有那麼重要！
    麵對碧霄的威脅，魂空似是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手中的長劍在火焰中隱去，蹲下身再次將那個女子輕輕擁入懷中。
    對不起，這一次魂空無法再保護你，帶你逃離這樣殘酷的現實。。。。。。不過沒有關係，我會陪著你，一如從前那樣一直一直的陪著你。。。。。。帶著那些你永遠不會知道的秘密，帶著那份從不敢奢求的感情，永遠永遠的陪著你。
    “不要!”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試圖阻止這樣的結果。“不要這樣！”
    可他卻握住了我的手，似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他不會動搖的決心。
    “別傻！”我無能為力，閉上眼呢喃：“不值得。”
    他閉上眼，搖搖頭。
    “這樣沒有意義。”麵對他的堅持，我無聲的歎息：“我隻想，你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要你陪，不要你死，不要讓我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我而去。。。。。。魂空，我隻剩下你，隻剩下你。
    聽不到他的回答，耳邊響起的是清脆的掌聲，以及那辨不清位置的嘲諷。
    “好感人的畫麵，讓我都有些不忍打斷。”飄渺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邊，卻又是那麼清晰的傳入所有人的耳裏，不難辨清那是屬於誰的諷刺。
    我閉上眼，無力去想他此刻出現的目的，我真的好累，好累。
    “魔音？”碧霄不由的皺了皺眉，警惕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天帝陛下，竟還記得我！真是讓在下好生感動。”魔音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為了感謝陛下的深情，我特意準備了一份禮物，還望各位笑納。”
    來不及想他這句話的含義，眼前的景象，他的臉，都在似血的法陣中變得模糊，是誰，用我從未聽到過的聲音，在天崩地裂中喊著我的名？
    。
    當風平浪靜之後，那擁抱著我的溫暖雙手已不知去向，隻剩下那冷漠的白，在我的眼前飄搖。
    那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奉命？還是。。。。。。罷了，無論出於何種目的，他想看到的無非是我的痛苦而已，隻要他們都能平安，我再陪他一次又有何妨！
    如雪的白衣，紅色的長發，他的背影，讓我恍然生出一種錯覺，仿佛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的改變，他依然是那個愛著我的碧霄。可風中傳來的聲音，打破了這一秒的寧靜，他眼中的冷漠將我們之間的距離變得遙遠。。。。。。咫尺，卻已然天涯。
    心，還是被那一抹厭惡所刺痛，卻隻能彎起蒼白的嘴角，隱藏那一份悲傷。
    風吹過，他白色的衣角輕掠過我的臉頰，仿佛他從前的溫柔。但我很清醒，比任何人都清醒，那樣的溫柔再不會屬於我，更不該貪求。否則是錯，更是劫！
    白茫茫的世界，抬頭也看不到天空的存在，在這個虛幻的空間裏，他看著我皺了皺眉，似要說些什麼，卻被一陣嬌笑給打斷，阻止了這一場我並不期待的對話。
    白霧在詭異的笑聲中漸漸散去，我蹙眉，看著從四周不斷出現的妖媚女子，以我們所在的地方為中心包圍而來。
    幻境妖媚嗎？我想，不會那麼簡單吧！
    紅色的光芒如水中的波紋朝四周擴散，所及之處皆是一聲慘叫。我以為，一切都到此結束，可世事總是這樣的出乎意料，那妖媚的笑聲不僅沒有消失，反而狂妄了起來。
    他蹙眉，是因為那不斷出現的妖媚；我詫異，則是為那觸目驚心的殷紅。
    以血化咒，是神族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以消耗生命為代價，不需耗費任何神力的法術。他此時施展，意味著什麼？
    如血的光芒閃過，將套在我手腳上的鐵鏈焚燒，等到再無任何束縛時，那被禁錮的神力證實了我的猜想。
    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禮物？”想到那句帶著訕笑的話語，我不禁笑了起來。“當真是用心良苦。”
    沒有神力的神，與凡人並無區別，即使強大如天帝，麵對這樣一群擁有強大魔力的妖媚，也隻能歎一句無可奈何。但我與他，豈是隨意妥協之人！
    坐以待斃，他不會，我亦是！
    隻是，那及其消耗生命的法術，若是不能在短時內粉碎這妖媚的魔魂，那結果可想而知。所以，我隻能選擇那樣的方式，在最快的時間內結束這一切。
    他指尖再次燃起的紅色火焰，在我撐起的血紅結界中熄滅。再一次凝眸，是不解與疑惑。
    我笑了笑，在他注視的目光下，彎起淡淡的嘴角。
    “陛下，可否應允我一件事。”我淡淡的說道，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若能平安離開此地，陛下可否饒他不死。”
    不要因為我，而牽連任何人。你們，都好好的活下去。
    他皺了皺眉，用一種我看不懂的表情凝視著我。而我隻是笑，在他越發深邃的目光中淺淺地笑。
    “你想用你的命，換他的命？”他問道，低沉的聲音似帶著隱忍的憤怒。
    “是。”我點頭，卻並未告訴他這麼做的原因，不隻是為了魂空，更是不想他受到任何的傷害，不想他死。
    我隻是，不想你阻止我。。。。。。
    紅色的結界在魔力的衝擊下裂開了一條縫隙，眼看已撐不了多久。可他卻未給我回答，連一字半語都不曾傳入我的耳中，隻是他微蹙的眉宇中，我看到了他一閃而過的猶豫。
    而我，依舊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碧霄，你的猶豫中可曾有過一絲絲的不忍與不舍？如果沒有，那你眸中隱含的憤怒從何而來？如若有，那是不是說明你依然愛著我。。。。。。亦或者，恨著我？
    “。。。。。。碧霄。”再一次輕喚他的名，卻仍然沒有得到他的回答。
    其實，我並不想要他的回答，因為我知道，若我死了，他一定可以活下去。。。。。。隻是，在我決意舍棄一切的這一瞬間，我想要聽到他的聲音，想要他的挽留。。。。。。可他什麼也沒有留給我，連怨恨也不曾留下。。。。。。
    在壓迫的魔力下，揚起蒼白的嘴角，最後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瞬，哪裏抵得過永遠。。。。。。可是，我卻隻能擁有這一瞬，將他的眉眼刻入我的靈魂，連同那些他忘記了的回憶。。。。。。一眼，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