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長發，柔順的披散著，我望著鏡中的女子，卻覺得那麼的陌生。
    多久了？
    有多久沒有像這樣，麵對麵的凝視自己？
    久到幾乎快要忘記，自己的樣子。。。。。。
    “碧霄。”看著鏡中倒影的自己，不由迷惑的輕喚著他的名。
    “怎麼了？”耳邊是他擔憂的輕問，以及，無論悲傷還是幸福，都可以揚起的嘴角。
    “我隻是在想，鏡子裏麵的那個人，是我嗎？”淺彎嘴角，鏡子裏的那個絕美女子，仿佛倒映在水中的幻影，一碰，便會幻滅。
    鏡中倒影著的那張臉，即便淡然如我，也是知道，那絕對是六界最美的容顏，不用任何的修飾，都足以讓天地失色的，傾城傾國。
    可是，那真的是我嗎？
    “傻瓜。”他皺了皺眉，輕聲笑歎：“那不是罪孽。”
    “我知道。”我點頭，用淡淡的聲音，將一切都說得雲淡風輕。“可它讓我厭惡。”
    厭惡這樣的容顏，厭惡這樣的宿命，更厭惡。。。。。。這樣的自己。
    “不是說好了嗎？”他俯下身，將下巴輕輕的抵在我的頭頂，看著鏡中的我，輕聲的說道：“在下一個黎明之前，忘卻所有的悲傷，隻做我的天瑤。”
    我淡淡的笑了笑，閉上眼，感受著他所給予的溫暖。
    感受著，他相同的無奈和悲傷。
    “碧霄。”指尖輕觸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背，微笑著呢喃，淡淡的神情，甚是迷茫。“我們的明天，會怎樣？”
    我好累，累到不想再繼續堅持下去。
    我好累，累到隻想在你的懷中，閉上眼睛。
    那樣的明天，其實。。。。。。我也不想走下去。
    可是，我別無選擇。
    “明天如何，又怎樣？”他反握住我的手，輕笑說道：“我在乎的，隻是這一刻的溫存。”
    回眸，是他始終溫柔的臉龐，淡淡淺笑的嘴角。
    所以，可以不管明天了嗎？
    那麼，算不算絕望了？
    “不求天長地久，不羨朝朝暮暮，不需一生一世。”他頓了頓，唇角揚起的淺笑，卻讓我勾起了無限的傷悲。“我隻要，這一天的回憶。”
    緊握住的手，是我的震撼，我的感動。
    緊握住他的手，卻還是止不住心頭的悲涼。
    “對不起。”將頭埋在他的手背，似是懊惱的呢喃：“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隻是，突然間好怕。。。。。。
    怕，沒有你的未來。
    怕，沒有希望的明天。
    停止不了的明天，可那樣的明天，為什麼還要繼續走下去？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天瑤。”他伸出手，將我再度擁入他的懷中，輕聲的抱歉：“對不起。”
    無需抱歉，可我們，卻一再的抱歉。
    “為何抱歉？”閉上眼，聽著他悲傷的心跳。
    碧霄，你以為我絕望了嗎？
    “我不該看到你的悲傷，不該發現你的脆弱。”他抱著我的手，微微顫抖，輕輕的聲音，也變得陰霾。
    “傻瓜。”靠在他的懷中，微微的彎了彎嘴角。“我並沒有失去，堅持下去的勇氣。”
    隻是，我停止不了這樣的悲傷。
    隻是，我已經不用在你的麵前，繼續偽裝。
    堅強也好，軟弱也罷，我隻是我，你的天瑤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側臉，吻著我的額頭，悲傷中，卻彌漫著溫熱的氣息。
    是，我也知道，可就是太清楚，太明白，才會讓彼此，如此痛苦。
    “你後悔了嗎？”我輕問，在悲傷中，彎起了嘴角。
    後悔握住這雙手？後悔與我靈犀相通？
    他搖頭，用緊握的雙手，沉默作答。
    “傻瓜，碧霄你是個大傻瓜！”我似哭似笑的離開了他的懷抱，與他凝眸相視，執手淺笑。
    “有些話，我覺得，已經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他淺笑，在明媚的陽光中，綻放著他的光芒。
    “當然。”我點頭，揚起幸福的嘴角，將那雙手，握得更緊。“我們早已，靈犀相通。”
    他也淡淡的笑了笑，撩起我的一縷青絲，放在鼻尖輕嗅，我不由的笑了笑，看著那一縷長發，從我的身體脫離，垂在了他的手中。
    “真是霸道。”看著他不問自取的舉動，不由的笑了笑，回應我的，是他彎起的好看唇角。
    “這樣，我才有堅持下去的力量。”長發在他的手中隱去，纏繞在他的心間，亙古糾纏。
    我笑了笑，輕輕的點了點頭，轉過身，望著鏡中的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一直想象著有一天，睜開眼，就可以看到你淺笑的臉龐，為你挽發。”他輕笑的聲音，倒影在我的眼裏，變為了微微而笑的唇角，將我的長發，從他的指尖，慢慢滑過。
    朝著鏡中的他，淡淡的笑了笑，不願去打擾，這一刻的溫馨。
    如果可以，我願將這一頭青絲，交予他，這一生一世，都隻讓他為我挽發。
    可是。。。。。。我們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所以，我才會厭惡這樣的彼此。
    他溫柔的神情，是那麼的專注，為我將那一頭青絲，變幻為美麗的發髻，挽在腦後，在陽光的照耀下，透出美麗的光澤。
    對著鏡子裏的他，微微的笑了笑，插在兩鬢的蝴蝶步搖，在微風中，輕輕搖擺，帶著少女的靈動，似蝶紛飛。
    “天瑤。”他輕喚著我的名，將手中的白色飄帶，係在了我的腦後。
    “怎麼了？”這一次，換我問他。
    “即使不被理解，你也還是要走下去嗎？”他皺了皺眉，轉過身，背對著我。
    回首，那一抹純白，好似悲傷。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你已是六界不容的罪人，未來的那條路，何其艱辛！”他悄悄緊握的拳頭，沒能逃脫我的眸眼，他的悲傷，亦是如此。
    “那又怎樣？”我反問，微笑著靠在他的後背，將我的依賴，說與他聽：“不是有你嗎？”
    “可是，我卻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他自嘲的笑了笑，將那雙掩藏著太多痛苦的眼睛，輕輕合起。
    “沒有嗎？”握住他的手，走到他的麵前，抬起頭，輕笑提醒：“你忘了，我們是血脈相牽的至親呀！”
    他睜開眼，那雙曆經滄海的眼裏，是他毫不掩飾的疼惜，讓我有一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動。
    “天瑤。”他溫暖的掌心，貼在了我的臉龐，無言中，是他輕聲的呢喃：“無論怎樣，都不要放棄。”
    “還用你說。”我笑了笑，將眼角的淚光，逼回了眼眶。
    這一天，明媚的陽光，溫暖了彼此的心房，讓我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
    這一天，我們緊握住對方的手，將感動，留在了心中。
    推開門，在朝陽中，開啟了屬於我們的今天，而映入眼簾的，是那個少年，微笑的臉龐，勝過了朝陽的溫暖，在我的心中，印下了不滅的痕跡。
    那個並不美麗的初遇，注定了我與他之間的緣分。
    我承認，我想要這個少年，陪在我的身邊。
    “什麼都不用說，我懂，都能懂。”我淡淡的開口，搶在他之前，將他想要說的話，堵在了嘴邊。
    是我將自己掩藏得太深，所以，你才不敢相信。
    是我為你帶來的災難，所以，我理應阻止。
    是我與他的恩怨情仇，所以，你更無需自責，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即使拚上性命，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人無尤。
    要知道，我不是為你。
    “那都不是你的錯。”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淡淡一笑，迎著朝陽的溫暖，朝著他慢慢的走去，羅裙飄舞，金鈴輕響。
    這漫長又短暫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莫過於此刻，我迎風走向他的畫麵。
    窮其一生，再挽不住的溫馨美好。
    “天瑤。”他揚起燦爛的嘴角，在明媚的陽光下，將昨天隱藏。
    “無痕。”我淡淡的笑了笑，在輕風中，以天瑤的身份，重新與他相識。
    那天的天空很藍，白雲輕飄飄的，在我們的頭頂上方漂浮，陽光喚醒了沉睡的花朵，空氣中，彌漫著馥鬱的芬芳，惹人沉醉。
    “要知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凝視著那個少年的眼眸，說著我很早就已經體會的無奈傷悲。
    為了那份力量，舍棄平凡，值得嗎？
    為了這樣的一個我，值得嗎？
    無痕，不要愛上我。
    否則，萬劫不複！
    “我知道。”他卻甚不在意的笑了笑，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看著我，鄭重的說道：“我不會後悔。”
    “我也知道。”我閉上眼，似是歎息的輕言。“可是，你不會喜歡那樣的命運。”
    無論你喜不喜歡，願不願意，從你擁有星魂的那一刻開始，便注定了那樣的宿命，神族的宿命。。。。。。
    更何況，是那樣的星魂。。。。。。愛與希望。。。。。。
    “我的命運，豈會交給那樣的宿命。”他並不認同的搖了搖頭，似是鼓勵的朝著我說道：“我們的未來，應該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中。”
    輕風中的豪言壯誌，年少的未經世事，那些美好的願望，是否能像他的笑容一樣，在陽光下燦爛？永不凋零？
    我命由我，不由天嗎？
    曾幾何時，我也這樣的輕狂幾許。
    可是，結果了？
    我還是輸了呀！
    無痕，我已經不再相信奇跡。
    或許，我早已失去，對抗命運的勇氣。
    我閉上眼，聽風中傳來的聲音。
    “我想創造一個奇跡。”手心傳來的溫暖，是屬於那個少年的執著，同樣的，叫我不要放棄。“所以，也請你不要放棄。”
    我有說過，放棄嗎？
    睜開眼，是他始終淺笑的臉龐，倒映在我的眼眸，化為了淡淡的感動。
    我沒有放棄，隻是，我別無選擇。
    我隻能答應，我不會放棄，堅持下去的勇氣。
    “你依舊還是要握住這雙手嗎？”我淡淡的問道，即便，已知他的回答。
    “對不起。”他微笑著抱歉，緊握住我的手。“我不能。”
    不能？
    是不想吧？
    “那你注定要下地獄。”我笑了笑，卻不再拒絕，這個少年的溫暖。
    “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是！”他淺笑的嘴角，沒有碧霄的哀傷，更找不到對命運的妥協，在這樣的陽光下，我甚至可以看到，屬於他的那顆星，何其璀璨！
    陽光將他的身影，在我的眼中模糊，卻清晰了經曆過的所有。
    “不提明天，不想未來。”揚起我最美麗的笑容，在淡淡的輕風中，說著我最真實的心願。“我隻要，這一天的平凡。”
    回到最初的身份，忘卻所有的悲傷，讓這一天，成為永恒。
    那一夜，琴聲悠悠，唯美的舞蹈，動人的歌聲，成為了這一生中，最難忘的溫馨回憶。
    沒有無奈，沒有悲傷，沒有過去，更沒有未來。。。。。。
    星空下的歡聲笑語，或許，再不會出現在那樣的未來。
    可至少，曾經擁有，此生無求。
    我留不住歲月，挽不回從前，卻可以讓時間，隻屬於這個夜晚，不管明天，相聚離別。
    那一夜，我靠在他的肩膀，祈求黎明，再多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永遠記得，這樣的平凡，呼吸到，他的溫暖。。。。。。
    可黎明不懂我們的傷悲，依舊從天邊升起，結束了那成為過去的昨天。
    破雲而出的天光，將天空映照得好美，漸變著日出的壯觀。
    “好美。”離開他的懷抱，情不自禁的感歎，將悲傷留給了昨天。
    相聚太短，離別匆匆，從來都由不得我們彼此做主。
    “又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嗎？”他輕輕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將不舍，化為了凝眸。
    在朝陽的籠罩下，揚起嘴角，凝眸淺笑，卻是與昨天告別。
    “此番別後，若能再不相見，或許，對於我們來說，才是最完美的結局。”我淡淡的淺笑，將他的輪廓，印在了我的心中。
    再不相見，才能留住那份美好，再不相見，才會不再悲傷。
    可惜，那樣的未來，注定了再次相逢，無論他怎樣選擇，我都注定會成為他的痛苦。
    除非，將我從他的記憶裏，完全抹去。。。。。。
    “所以。。。。。。”在朝陽中的淺笑，是我下定的決心。“不必再見了。”
    “好一句，不必再見。”他似笑似歎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與感傷，讓我不忍再看下去。
    “既然如此。”我輕輕揮手，兩杯盛滿苦酒的玉玲瓏，在我們的麵前漂浮，我先行接過，朝著他淡淡一笑，說道：“我敬你。”
    “好。”他接過酒盞，放在鼻前，輕輕的聞了聞，讚道：“好酒。”
    “酒能忘憂，自然是好。”我笑了笑，看著他手中的那杯，當年璃天給我的“忘憂”美酒。
    碰杯，一飲而盡，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忘記，這個隻會帶給他痛苦的妹妹，忘記，他心中唯一的摯愛。。。。。。
    永遠。。。。。。永遠。。。。。。
    “那麼，珍重。”我淡淡的笑了笑，將前塵化為雲煙。
    碧霄，對不起，我隻能想到這樣的方式，來成全你的幸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的長發，在溫暖的晨曦中，隨風輕揚，泛著淡淡的光芒，華麗絢燦，無限美麗繁華，卻又模糊如月色，無法挽留。。。。。。
    我轉過身，不願目睹，這萬丈光芒下的離別。
    “珍重。”他輕輕的聲音，開啟了離別，再見，倒不如再不相見。
    他的氣息，還在空氣中縈繞，回首，卻不見他的身影。
    “碧霄，要幸福呀！”彎起嘴角，將悲傷留給了自己。
    “今日別後，他日再見。。。。。。”抬起頭，看那隱藏在朝陽之下的，風雲湧動。
    君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