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劫 第十五章:鳳凰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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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回不去的過去,水中倒映的身影,幻滅在如鏡的水麵,似水無痕。
雪心姐姐,那個為我存在的你,為何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都無法站在我的身邊?
雪心,我已經寂寞太久太久,久到好多忘記的事情又再想起。
姐姐,這是不是代表生命的長度,終於快要走到盡頭?所有的痛苦都可以結束?
那,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我不曾遺憾沒能得到她的愛,因為我努力過,不惜一切的努力過,雖然她從未給過我一張笑臉,一個擁抱。
我也不曾遺憾與他的猜疑與相錯,因為我們都曾試著放下所有,試著握住對方的手,從此靈犀相牽,再無猜疑,再不錯過。
我更不會遺憾對他的愛恨,因為我們都曾愛過彼此,恨過彼此,無論多少的傷害,無論痛苦還是幸福,我和他都注定糾纏,至死方休。
可我遺憾,我仍然遺憾。。。。。。
雪心姐姐,我還能聽你叫我一聲小傻瓜嗎?
僅僅隻是再這樣喚我一次。
最後一次。
嘴角咧開一抹淡淡的淺笑,笑我唯一一次的自欺欺人。
那個人,早就不在了呀!她棄了我,煙消雲散了呀!
什麼永不相棄,不過也隻是一句毫無保障的承諾,到最後她不還是說了那句忘記嗎?
“好一個忘記!”依舊是淡淡的笑容,卻暗藏著太多的情緒,獨獨少了一份該有的悲傷。“好一個忘記呀!”
我從來就沒有答應過忘記,雖然,是你叫我忘記,希望我忘記。
那段回憶,那個你,我記得,卻從不去回憶。
“雪心,你以為我會因此痛苦嗎?”
輕問,深笑,卻不會有人會回答,再沒有人可以回答。
“我不會,從來不會。”
由深漸淺的笑容,最後消失在素顏的臉上,蒼白一片。
“我不需要遺忘,因為我並不覺得有多痛苦。”
那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忘了,我便撐不下去了。
“所以。。。。。。”淺笑,在篩碎的陽光下,輕聲呢喃:“等我吧,雪心。”
雖然仍舊無法聽到我想要的輕喚,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重逢,真正的永不相棄。
閉上眼,將回憶重新封存,回到必須回到的此刻,回到沒有過去的今天。
又是夕陽西落的傍晚,從今早的不歡而散後,他便再沒出現在我的麵前,兩個人的房間隻聽到月依喃喃不斷的聲音。
“太奇怪了吧!居然一聲不吭的消失了一整天,連我都不告訴一聲,簡直太可惡了!”
她的抱怨從見到我開始便沒有停過,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也可以有這麼多話說。
“什麼不會丟下我,根本就是騙人!”
她對他的依賴,我知道。她對他的愛,我亦知道。隻是在不久的將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所依賴的人不僅僅隻是她視為親哥哥的無痕,還有那個讓她浴火重生的人,以及十年之後出現在她麵前的少年。
麵前的女孩,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她是鳳族的人,流淌著鳳凰血液的後人,鳳凰花所誕下的孩子,上古神族的後裔。
“無痕騙子,無痕大騙子!”
她嘟嘴著的樣子,天真的樣子,嬌嗔的樣子,埋怨的樣子,是不是像極了那位鳳惜公主了?
“冰姐姐。”停止對他的埋怨,她這樣猜測道:“你說師兄他該不會臨陣脫逃了吧?”
“姐姐?”聽到她的稱呼,我不禁笑了笑,打量似的看著眼前的少女。“或許,該是我叫你姑姑。”
“啊!”她嚇得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姑。。。。。。姑姑!”
是啊,誰又會想到你竟與我流淌著相同的血液了?我是三皇的後人,你是鳳族的後人,但我們卻同樣也是火神的後裔呀!因為我的父親是火神之子,因為你的母親是化為鳳凰花的鳳惜公主,火神祝融的妻子。
“冰姐姐,我才十六歲耶!”她生怕我不知道似的,連忙解釋。
“我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天真未退,稚氣未退,姑姑這個稱呼連我都覺得有點難以接受。可我父親的妹妹,不是姑姑是什麼?難不成還能成我的妹妹?
“那就好,那就好。”她鬆了口氣。
“月依。”我沒有喚她姑姑,不光是因為她還不知道她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她成為神族。
“嗯嗯嗯。”她連連點頭,似乎很高興的樣子。“月依月依。”
我這才知道,原是我的這聲月依讓她這般的開心。
果然,還隻是個孩子呀!
“跟他回去吧。”我相信,你亦不想成為神族。
“冰姐姐,你在說什麼?”她不解。
“回昆侖去,不要再妨礙我。”我冷冷的說道,無論她接不接受,這就是我的決定。
“冰姐姐?”她委屈的看著我,問道:“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是我不需要你。”在這關鍵的時刻,我絕不能有任何想要去保護的人,哪怕是碧霄。
“別趕我走。”她拉住我的手,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冰姐姐,不要趕我走。”
雪心,這才是小傻瓜呀!
“別逼我動手。”用靈力震開她的手,看著她受傷的眼神冰冷冷的說道。
“冰姐姐?”她不敢相信的搖頭,一步一步的後退,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跌倒在地。
“為什麼?”她哭著問,可我卻不想告訴她答案。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呀!”她大聲的哭吼道,像個孩子。
“月兒,有問題問我呀!那個冰山美人。。。。。。”推門而入的無痕在看到滿臉淚痕的月依時,明朗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躊躇著該不該將還未說完的話講出。“。。。。。。怎麼會回答。”
“月兒?”連忙走到她的身前,揉了揉她的頭,憐愛的問道:“怎麼哭了?”
“師兄。”她哽咽的喚道,眼圈哭得通紅。
“我的傻月兒,別一直哭呀!”他拍著她的背,輕聲的安慰,詢問般的看著我:“冰山美人,這怎麼回事?”
“來得正好。”沒有回答他的疑問,亦沒有避開他的視線,淡淡的語氣,冷冷的眼眸。“帶著你的月依,立刻消失在我的麵前,再不要出現。”
“你又在發什麼瘋!”他不悅的皺了皺眉,似有些頭痛的樣子。
“我不想重複。”瘋的是你,我清醒得很。
“你!”我淡漠的樣子讓他憤怒。
“言盡於此,一別無期。”短短的八個字,宣判了我們三個人的命運,離去,往我要去的未來前行。
“回來,你要去哪裏!”身後傳來他的挽留,我前行的腳步,因他抓住的手而不得不暫時停留。
“回來,不要走。”緊握住我的手,低低的聲音帶著幾許祈求。
無痕,放了我吧!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
似水無痕,才是最好的結局。
“放手。”垂眸,低聲而道。
“不放。”他加大了力道,手腕被他握得生疼。
“再說一遍。”壓低的聲音,預示著我的決心。“放手。”
“我也說過,我會陪你。”他提醒道,不知不覺中又再許下另一個承諾。“我不會說不要去,不要傻,因為我知道我阻止不了,我隻能陪著你去,陪著你傻。”
似曾相識的話語,是誰,曾在我的耳邊承諾?
“你沒資格陪我。”震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至始至終都從未回頭看他一眼,耳邊響起的依舊是月依低低的抽泣聲。
我要去的終點,不適合你。
“可我想陪你。”他的話,再次阻攔了我的腳步,好像回到了無數個昨天,定格在了相識的那一天。“我賴定你了呀!”
“我不想放手。”他再次握住了我的手,站到了我的麵前,淺笑,重複道:“不想放手。”
“莫要糾纏。”我還是那麼冷冷的說道,沒有一絲的動搖。
“遲了。”他看著我,無奈的笑了笑,繼而說道:“我早就回不了頭了。”
“你可以,你還活著。”你可以不必明白,但卻必須離開。
“我隻是一個俗人,不懂得放手。”他笑了笑,自信的說道:“再說,你趕不走我。”
我突然想笑,卻不知是該笑他的天真,還是笑我的挫敗。
十年前是他,十年後是你,隻是,我還能有多少個十年?怕,是一個也不會再有了吧?
“我不想留個禍害在身邊。”不是不信,也不是害怕,隻是不需要他的溫暖,任何人的溫暖。
他的手顫抖著鬆開,眼中流露出傷痕,我彎了彎嘴角,原以為他能就此放手,可我錯了,又一次錯了。
“冰山美人。”他的手再一次握住了我的冰涼,再一次擋在了我的麵前。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可以殺了我。”他抬起頭淡淡的說道,淡淡的淺笑,將生死描得雲淡風輕。
“何必了。”我輕歎,抽出他握住的手,繞過他離去。
“冰山美人。”他再次叫住了我,隻是,這一次,他不再握住我的手。“我不是他,也不會成為他。”
“那是你的事。”我淡淡的說道,背對著他,輕輕的動了動嘴角。
“師傅都告訴我了。”少年清澈的聲音,此刻顯得有一點沙啞,好似隱藏著某種情緒,卻又並非是故意隱瞞,這一點,倒不像司夜,反而像極了碧霄。“你的司夜,你的一切,你的雪心姐姐。”
“這就是你消失的原因。”我轉過身,凝視著他的眼睛,這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他如此執著的原因。
“對不起。”他跟我抱歉:“我隻想找到阻止你的理由。”
“那你找到了嗎?”我問,這次,卻是他先無言。
“既然沒有,就遠離我吧。”我淡淡的說道,想笑,卻實在笑不出來。“我是罪神,亦是六界的罪人,你沒有理由陪我,更沒有理由來阻止我。”
“別用這麼難聽的字眼。”他皺了皺眉,似乎不太高興我這樣形容自己。
“我說的是事實。”我卻不以為然。
“沒有別的路可走嗎?”他仍然抱有一絲希望的問道:“你和他,就不能共存嗎?”
如若有,我還會走得這麼辛苦嗎?
無痕,我不是行屍走肉,我也知道累,我也知道痛。
“不能。”不需去想,便給出了回答,並且,正確無疑。
“為什麼?”他不能接受的提出了異議。“你並沒有試過不是。”
“不需要。”我淡淡回答,臉上的平靜,不知算不算苦澀?“我們都不會再信任彼此。”
他想要的,那日就已經取舍選擇,即便他說,他還想要我。
而我要走的路,也在那日給出了答案,無論他如何選擇我都隻有一條路可走。
隻是,前者是陪他,後者是毀滅。
我們,從來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因為,他是司夜,我是天瑤,我們都太清醒,太冷靜。
“你們?”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這句話給說出:“再也回不去了嗎?”
“我們都已經死了。”我淡淡的笑了笑。
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他所認識的天瑤死了,我不是天瑤,他也不再是司夜,我們都沒有辦法回到當初的身份,就算我還是天瑤,他還是司夜,也依舊無法回到過去的時間裏。
因為,誰也留不住時間,看到未來。
“怎麼會了?你不就在我麵前嗎?”他努力揚起一個笑容。
我搖頭,說道:“站在你麵前的,不是天女天瑤。”
“無論是天瑤,還是冰瑤,不都是你嗎?”他顯然還是沒能明白,不然不會有此一問。
我從來都隻是天瑤,從來都是。
“無痕。”側頭看向窗外的夕陽,滿天雲霞。“你看得到未來嗎?”
無痕搖頭,卻不做回答。
不用得到回答,亦不用眼睛去看,他的答案早已在我的心中。
“我也是。”輕聲,仿如歎息,隱沒的夕陽仿佛見證了我們的未來。“可是無痕,我看得到和他的結局,無論以何種方式結局,我們的結局都不會改變。”
悲哀嗎?也許對我來說,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吧?沒想過要改變,更知道,不可能改變。
“所以,我什麼也做不了,改變不了嗎?”他卻覺得好笑的問道,那樣的神情讓月依突然覺得,其實自己並不了解他。
“你想改變什麼了?”有什麼,是你可以去改變的?“要清楚,六界雖大,卻隻有一個天瑤。”
難道非要看到生靈塗炭,你才甘心?
“光明與黑暗嗎?”他似是嘲笑的哼了一聲,但我知道,他明白。
“是。”我點頭:“毋庸置疑。”
是宿命,我和他注定的宿命,妄想改變,隻會傷得更重,痛得更深。
“什麼狗屁的光明,那種東西你有嘛!”他要瘋了,快要瘋了,口不擇言也不知道。
“師兄!”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甚至月依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師兄和冰姐姐說的話,她都聽不懂。
“誰知道了。”我淡淡的笑了笑,卻是妥協的說了一句:“罷了,隨便你吧!”
要跟便跟,要改變就去改變,反正,統統跟我沒有關係,若最後,害了那個你最想保護的人,也與我無關。
“隻是。”推開門,在沒入夜色之前,沒有起伏的說道:“別來妨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