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el不見了。”他說。
    小貓冷漠中微微驚訝的聲音印證了我的預想，我忽然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動了起來。
    船依舊在行駛，速度不減。
    嚐試過讓它停止運作失敗後，我突然感到不妙：“優，快！必須找到Cruel！”
    見他垂著頭還在思考什麼，我又補充了一句：“船停不下，我們要麼撞上港口，要麼飄到海裏求救！”
    而哪種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他剛剛明明在這裏，帶著傷他不可能走遠，應該是躲起來了。”他快速地說著，然後轉身大步走出駕駛室。
    我立刻跟了出去。
    這艘小型遊艇上一覽無餘，隻有一個轉向下的拐角會造成視覺誤差。
    而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企會乘機逃走。到時我和小貓別說平安到港，可能還得在海上漂泊數月。
    “去船尾，那裏有救生艇！”
    在我看來，企肯定會自己逃走，那麼一定會去船尾。
    本來以為找企會費些時間，不過很快我發現神田優停了下來，然後慢慢得握緊了六幻。
    我不由全身警戒。
    然後企渾身是血地從那個拐角裏走出來，白色的新郎服早已經看不出最初的顏色。
    他身上自左胸到腹部有一道長長的切口，那裏流血不止。
    令我奇怪的是，他的胸口並沒有和神田優一樣的紋身。我一直以為這是他們的特殊標識，看來又錯了。
    而他手上，森冷的槍口正對著我們。
    我忍不住想上前幾步，把小貓拉到自己身後。
    “我勸你最好別動…”企冷冷的勾起唇角，眼神冰冷。
    我停止了動作，戒備的看著他。
    他又指向小貓：“放下刀，不然我就開。槍。”
    而神田卻隻是緩緩地舉起了六幻。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知道一定是冷冽的，眼鋒毒辣。
    “我讓你放下六幻！”
    企失控般的叫起來，可明明他才是那個拿著槍占有利上風的人。
    然而小貓卻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
    我從背後看到他極致舒張的背部線條，仿佛蘊藏著無限的爆發力。
    “看來是我押錯了賭注啊，”企低聲說，又把槍指向了我。他笑了起來：“神田，如果結局都是死亡，你的選擇是誰呢？”
    聞言，神田微微一頓，舉刀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優…”
    我低聲叫他的名字。
    然而從始至終，他都在我的前方沒有回過頭來。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看到企微微勾起的唇角。
    “再見。”他手一抬，扣下板機＿＿
    “砰＿＿”！！！
    同時天空中一聲悶雷，生生地劈開雲端。
    瓢潑的雨水把噴勃而出的血液降溫，狠狠地砸在我身上。
    那是我第三次見證六幻的血腥與強勢美麗。
    破開了血霧，映亮了電光。
    “優…！”
    我來不及伸手。
    來不及握住。
    來不及說不要去。
    來不及說＿＿
    我愛你。
    很多年以後，我一路回想才發現原來一開始，我就和他差了那麼多個‘來不及’。
    煙塵被降落的雨滴壓下。
    企倒在血泊中，槍口還有餘溫。
    而我的優啊。
    他散落的劉海下，那雙眼尾斜挑的眼睛裏盛滿了哀傷。
    可唇角，卻微微彎起。
    那把六幻被緊緊的握在手中，而他的胸口已經被血液浸透。
    我伸手想要握住他的左手，卻因為這個動作而牽製到了胸口的傷口。
    我不知道身上的到底是企的血，還是優的，又或者是我自己的。
    而那枚穿透他胸口釘在我心口的子彈，卻給予我最真實的疼痛感。
    冰冷的雨水紛紛砸落，狂暴風雨中船身搖晃。
    小貓渾身濕透，長發貼著他蒼白的臉。
    “優…優……”
    我以為那會是眼淚，可事實不過是砸落的雨水。
    我以為我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呼喊他的名字，可事實我隻是發出了幾聲低啞的如同野獸般的嘶鳴。
    好像一切的身體機能在一瞬間被停止了，我隻是麻木地伸出雙手想要彼此擁抱。
    即使那是冰冷的。
    “看來，這次…是我錯了。”他目光顯得渺遠。
    望向我，我卻覺得不是在看我。
    “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了錯誤的東西。”他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六幻。
    目光柔和的，像是看著戀人一般。
    他忽然鬆開了手。
    那把血淋淋的六幻就‘錚’地一聲掉落在地上。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吧，白癡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