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涼露夜三更 第四章 故園有此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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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子其驚訝,不禁從床上翻身坐起,“小弟,我真讓你搞糊塗了,那貓兒在進府前可是一直跟著太子殿下的!”
“那貓兒跟隨你的殿下應該不過近幾年的功夫,但它在山上跟著我卻不止一年兩年。。。,不瞞二哥,蒼靈原是在師門陪我一起長大的靈貓,隻因師父怕它呆在山上圈傻了,便攆它出來多見些世麵,想不到這家夥本性難改,竟然又跑到皇宮裏偷懶。”黑暗中的簡子其並未注意到簡子墨眸中閃過的狡黠,哼,臭靈兒,竟然不聽我的吩咐,看等回來後我怎麼收拾你。。。
遠在千裏之外的蒼靈在迷糊中忽然打了個冷戰,長毛聳立,那緊閉的金紅眸子張開了來,抬頭望了望四周,並無人影,困惑著不知誰在背後念叨自己,又合上雙眸。
簡府裏兩兄弟在床上不知絮到何時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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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已經開始泛白,文木輕手輕腳將洗漱用品放置在少爺廊下,他知道少爺每日起得早,但不管多晚回府總在寅時末起來練功。文木看看天色,現在寅時已過,不知少爺為何還未起,他心帶猜疑,,卻未敲門,隻是躡足離開。
簡子其此時已醒,卻躺著未動,悄悄側過臉去,小弟仍在睡夢中,長長的睫毛如小扇子般覆在漂亮的臉蛋上,仍是一團孩氣。若非聽到他輕穩的呼吸,簡子其幾乎以為自己經曆的是一場夢境。
這個小弟,年齡雖小,但言語間的智慧與老練卻極是罕見,比起自己似乎還要強些,來去無蹤,本領一定不錯,單看這張臉,長大必定會迷死不少女子,看來日後必定大有作為,心中湧起一種並肩攜手的幸福,日後有什麼事總有可以商量的人了。
他在此時回府,對娘親應該是一種安慰吧,是不是該跟爹爹先說一聲呢,但自己悄悄過去,爹爹會不會怪他失禮,算了,還是等他一起吧,正是長身子的年紀,昨夜睡得太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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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子其在這心思未穩,簡子墨卻在夢中迷惑,他正在做一個奇怪的夢。
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站在自己身邊誠懇地說著同樣的話:“墨少爺,看在咱們是有緣人的份兒上,求求你幫我救救那故人之女,讓我得報前恩!日後我一定盡已之全力,庇護簡府上下。”
那位婦人的周圍一直散發著一種奇香,縈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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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子墨一驚,睜開雙眸,卻見二哥正大睜著眼睛看自己,立時笑意綻放:“二哥,醒這麼早?”吸下鼻子,那香味似仍未消散。
“我也是剛醒,看你睡得正香,怕起來吵了你,怎麼不多睡會兒?”簡子其語聲關切。
“嗬嗬,習慣了這時候起,睡不著了。”嘴上說著,心中卻道我這樣盯盯著你試試,看你能睡著了?
施施然下床,露出個調皮笑容:“二哥,你看咱們怎麼去見爹娘好?我貿然過去,會不會驚了他們?”
簡子其一怔之後,也笑了,“那你想怎樣?難道還要敲鑼打鼓歡迎不成,估計爹爹應該沒事,隻怕娘親會大悲大喜,身子承受不住,昨日剛跟她說過畫兒遠行之事,隻怕她現在心中正煩悶,乍見你大喜之下可別再犯了心病,況且你這來去無定時,到時走時會不會更加傷心…”
“要不先與爹爹商量過後再說,咱們悄悄找爹爹去。。。”簡子墨言語間已經整好服飾,衣衫整齊,簡子其這才看到眼前這個小弟比之昨日燭下所見更見清靈,眉目若畫,氣質飄逸,讓人見了即不由喜歡。
伸手拍拍簡子墨的肩膀,“小弟,你身為男兒,容顏竟然不比畫兒遜色,這副模樣,要生在以前,隻怕也會象衛玠之流被女子的瓜果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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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簡子墨不滿。“想不到你也會來取笑我,我知道這副樣子太招人,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當初進門又怕二哥不認,便未隱藏,以後出門我便改裝了,免得招來是非”。
“二哥也是怕你招惹不必要的是非,要是畫兒在就好了,我看她素日裏出門都是塗抹一番,轉眼便能變個樣子,可惜。。。”簡子其極為遺憾,想起不知身在何方的妹妹不禁又黯然。
“二哥不用擔心,我自有法子,咱們先洗漱,趕緊去找爹爹吧?”簡子墨打開房門,看到門外的洗漱用具,便端了進來。
“好,你先來,我讓文木再準備一份過來。“簡子其將器物備好,幫小弟收攏了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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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文雍正好打完一套拳法,收身而立,調整內息。聽見人聲便抬眼觀望。
簡子其腳步匆匆,其後還有人影,幾不見身形移動,步子卻私毫未落下,心中一驚,便定睛細看。
這一看心中不由打個激靈,幾乎以為是離府的小女兒又回來了,但再觀眼前這少年隻是眉目與其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心中已經恍然。這一定是那素未謀麵的兒子,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絕色五官,清靈出塵的氣質,仿佛傳說中的精靈降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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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文雍看著走近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兒子帶給他的似乎一直都是意外。他記得清楚,夫人剛懷他那年深冬,在行軍路上他無意中救起一個怪人,那怪人感他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便送他一卦,那席話到現在還記得深刻。
“尊夫人有孕在身,本是喜事一樁,奈何對元帥來說卻未必是福,你那小兒因前世因與尊夫人結緣,寧願逆天而行投生你家,隻為了卻舊情。但他與你這女兒命格相衝,勢同水火,雖投生你家,但未必能成全親情,他既然下界,便另有使命,情義自古難兩全,施主對此子莫要寄予厚望!冀之少則失之少,切記切記!”
那怪人後來突兀地消失不見,而此子則在出生前被玉虛子接走,處處顯出他的與眾不同,看來怪人所言也非虛!簡文雍思前慮後,不知該以什麼樣的心態麵對這個失而複得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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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拜見爹爹!”兩個少年在看到簡文雍時立馬跪倒在地,倒把簡文雍搞得有些失措。
“這是怎麼回事?其兒?快快起來。”簡文雍先問簡子其。
“爹爹,你快看,這是小弟呀,他昨夜回府甚晚,不便打擾爹娘,所以一大早過來拜見爹爹。”簡子其拉住小弟的手,牽至爹爹麵前。
“爹爹,不孝孩兒給爹爹叩頭!”簡子墨倒不含糊,衝著簡文雍咚咚咚磕了仨頭。
磕頭完畢,簡子墨抬起頭,看著簡文雍,眼中一片孺慕之情,簡文簡望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純真眸子,半晌無語,“罷了,都起來說話!”
簡文雍看著簡子墨站起身,懂事地立在哥哥身旁,似並未在意自己的冷淡,心中一歎,這小小少年舉止從容,頗具賢人之風,不管他前世為何,今世又將如何,他總歸是自己的兒子,自小離別父母,從未享受過一天父疼母愛,想至此,不由心中一軟,“墨兒,過來讓爹爹看看!”
簡子墨乖乖走過來,“爹爹有何吩咐?”
“這些年來獨自一人在外,吃了不少苦吧?此番回府多呆些時日,其兒,讓簡易派人收拾好墨園,好好著人服侍!”簡文雍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說罷將簡子墨拉過,右手輕輕撫-摸了下他的小腦袋。
簡子墨用力瞪大眼睛,方忍住意欲出眶的淚珠,他長至十歲,長輩之愛如師父老祖處處關愛疼惜,同輩之愛如師兄師姐寬容嬌寵,唯獨沒享受過這父愛母愛是何滋味,身為人子,何嚐不是遺憾,如今這麵前的父親一片慈愛之情,讓他心中一陣激蕩。
“孩兒自小有師傅照看,並未吃得多少苦,隻是師命在身,不能在爹娘麵前盡孝,隻希望早日完成師命回家,承歡爹爹和娘親膝下。”簡子墨清亮語聲中帶著壓抑的哽咽。
“人間事向來難以盡如人意,墨兒有這等心思,我和你母親就很滿足了,你母親也該起來了,等會兒和你二哥一起進去吧,記得不要再提畫兒之事,你母親娘如今隻以為她已經陪公主南下了。”簡文雍說完便出了正房。
兩兄弟看著爹爹的背影略有些奇怪,為何父親不與自己一起見過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