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恨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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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遠一路跟著腳印向前走,心越來越沉重。
那是昭陽殿的方向。
腳印消失在一片荊棘從之外,葉昭遠不敢再走。四處看了看,覺察到這是一片樹林,四周並沒有別的路。
他就這麼停在原地,呆滯的看著雪掩著的荊棘叢。
真相就像掩蓋在一張薄薄的白紙下,隻要他稍稍一碰便呼之欲出。
隻是他沒有這個勇氣。
仿佛那白紙比眼前的荊棘更叫人犯怵,一碰便會傷的體無完膚。
他立在雪地裏,白衣更勝雪。
他想等她出來,他要聽她親口告訴他,我背叛了你。
鳥雀從林中呀呀飛起,驚下一地情傷。
楚洛雲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好戲,芙蓉麵上沁出好笑的神色。
這個人啊!就是這點不好,總是愛跟別人開玩笑,更惡劣的是,這玩笑開起來沒個度。都十多年了,這點性子完全沒改。
有時她實在不敢相信,這就是她的國君。
眼見白含的身體瑟瑟發抖怪可憐的,她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麵笑一麵伸手去拉林均天道:“哈哈~~均天你開玩笑也該悠著點兒,看吧人家嚇得!”
林均天一愣,露出像孩子似的委屈神色:“洛雲,偏偏你就要來拆我的台。”
白了他兩眼,楚洛雲含笑扶起尚不明所以的白含:“白姑娘不必驚慌,均天他就是這個性子。”
白含舒了一口氣,還有些驚魂未定的瞄向林均天。
見後者將匕首插回鞘中,還微微嘟著嘴,活像個沒得到糖的孩子。
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想不到,這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君王,竟有這樣的一麵。
見兩個身旁兩個女子都麵目含笑,林均天顯然有些尷尬,忍不住輕咳一聲,幽怨的眼神投向楚洛雲。
楚洛雲明眸一轉,掩下笑容,肅然道:“白姑娘,今日陛下與我之所以見你,也是對你毫無戒心。之前陛下開的玩笑,請不要放在心上。”
白含驚奇的看了一眼同時嚴肅起來的林均天,見他朕溫柔的望著楚洛雲,而楚洛雲回之一笑。眉目間的深情婉轉羨煞鴛鴦。
要怎樣的相知,才能做到舉手投足間盡是都相諧?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奴婢明白。”她低頭,不再去看那一對有情人。
似是覺察到白含小小的憂愁,楚洛雲不著痕跡的避開林均天的目光:“今日你來,是有什麼事要說麼?”
“嗯……也不算有什麼事。隻是看見娘娘的家人去過葉婕妤送禮,覺得好生奇怪。”感念楚洛雲的細心,白含不禁心生感激。
“哦?”楚洛雲含著笑,“你且說說看。”
“候夫人派了一名叫畫意的侍女去葉婕妤處送禮,而她似乎……似乎……”白含想了想,又看了看楚洛雲鼓勵的眼神,咬牙道出,“似乎有些不識禮數,膽子也小。”
說到這裏,又偷眼去看林均天和楚洛雲,見兩人臉上並不見不豫,才放心的繼續說下去。
“更奇怪的是葉婕妤對這位畫意姑娘好像特別喜歡似的,親自吩咐了奴婢好好款待。”
楚洛雲點點頭,而林均天已是忍不住撫掌讚道:“朕這位丈母娘娘果然好心思,畫意確實是合適人選。”
“奴婢不明白……”白含有些迷惑,為何這兩人聽到這事還能夠鎮定自若。
“姑娘在擔心什麼?”
“……奴婢怕候夫人不明白陛下與娘娘的深意,胡亂托人讓葉婕妤察覺。”
林均天與楚洛雲相視一笑,林均天笑吟吟的接過話茬道:“洛雲與楚天都被朕幽禁,此刻正是要叫葉晴依以為,振國侯府向她示弱,夫人才叫畫意這小丫頭去的,隻有這樣能穩住她——這權謀之術,你不懂也罷了。”
白含兀自怔了一會兒,方才想明白,有些自嘲的道:“看來倒是奴婢多慮了……”
楚洛雲忙安慰道:“姑娘有這般心思自然是好的,以後還要勞煩姑娘多注意葉晴依的動向才是。”說著飛了一眼林均天,示意他出言撫慰。
林均天會意,溫言道:“你能為此事專程來一趟昭陽殿,足見洛雲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個好樣的。”頓了一會兒,笑著補道,“隻怕今後朕在芷蘭殿中的安慰,都要仰仗姑娘了。朕在這裏先謝過!”
說著,竟作勢要作揖。
白含一驚,臉上飛起了紅霞,忙閃開一邊連連謙遜道:“陛下不可……這可折煞奴婢了。”
楚洛雲拿絹子掩口輕笑。
這個林均天啊!
又談了一會兒,白含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焦急的道:“奴婢該回去了,怕是回去晚了葉婕妤會怪罪。”
楚洛雲頷首:“姑娘自便。”
白含告了安從殿中退出來,她的身影尚沒有消失,林均天已經等不及的摟上了楚洛雲的腰,一麵磨蹭一麵耍賴道:“洛雲~~今天的好事全被她打擾了,你要怎麼補償我?”
楚洛雲一愣,還來不及臉紅,已經被林均天抱上了床榻。
“你這個……”話沒說完,就隻剩下嗚嗚嗯嗯的輕喘。
輕紗垂落,帳中一片春光。
白含悄悄從暗門走出,長舒一口氣,一想到林均天的種種行為,心裏覺得好笑,再想到林楚二人的深情依依,又是一陣酸澀。
心裏堪堪掠過葉昭遠的影子,她忽然難過起來。
小心的掩好鑰匙和磚塊,她向外走去。
荊棘花叢就在眼前,一旦撥開,就是通往芷蘭殿的路。
她伸手去撥弄,在花叢完全打開的那一刹,她見到了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身影,她驚的連呼吸也忘記了。
那個素白的,清雅的,高華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前。那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令她無地自容。
被他發現了!
竟然……被他發現了……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她一時間手足無措,連被林均天以命相脅迫時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多希望這是一場夢,一場又由相思而生的幻夢。
然而手上傳來的痛卻提醒著她,他就在眼前。
手指住在花枝上,帶著倒勾的花刺已經深深的刺破了皮膚。
很痛,但不及心裏。
血在緩緩滴下,心卻像開了一個大口子,又怎麼都流不出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