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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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排了一夜隊,天大亮時,媽跑去給他送早飯,不一會,披頭散發的跑了回來,大叫著:“小慶,快點。”哥滿了一嘴的牙膏沫,從浴室裏跑了出來。
“媽,什麼事?”我邊梳著頭發邊從房裏走出來。
“打起來了,那邊打起來了,不知從哪來的黑社會,一路打過去的。”媽媽急的前言不搭後語,說的不清不楚。哥也顧不上仔細的問過,拉著媽就往外奔:“媽邊走邊說,誰打誰,爸有沒有給打傷。”
我隨便把頭發紮了個馬尾,也追了出去。
到排隊的地方,110的警察已經來了,搞不清誰是鬧事的,誰是被打的,大夥七嘴八舌,鬧哄哄一片,各家聽了消息的,又烏壓壓來了在大撥,那場麵亂的比超市免費大贈送還要混亂,排了一夜隊的人們,本都委頓的神情都張揚了起來,一群老同誌扯著四五個來鬧事的小混混,在警察麵前口沫橫飛,訴說剛才的驚心場麵。
爸不在那群老同誌之列,繞了一圈,終於看見爸坐在路牙子上,揉搓著腫起來的腳踝,呲著牙哼哼著。
“爸,你被打了嗎?”我一下奔過去,蹲在地上,看著爸的腳踝。
哥已經捋袖子舉胳臂的準備向肇事者討說法了:“爸,誰打的,是不是那幾個混混,我先去打他們一頓,幫你出氣。”爸一邊抽著氣一邊說:“你給我回來,不是被他們打的,是剛才擠搡的時候腳給扭到了,我們家的那個水瓶也給砸碎了,馬紮也給老張他們當武器給打壞了,也不知這幫狗雜。種是從哪冒出來的。”
“爸,那你們今天排隊領號的事泡湯啦。”哥看爸沒事,想起了房子的事。
“狗,屁,領他娘的號,不知道是哪個傳的這個風,廠裏根本不承認,說是我們自發的,他們不負這個責任,有幾個叔叔已經和廠領導去開座談會了,還不知道結果怎麼樣呢,我看這幫小兔崽子搞不好就是那幫開發商弄來的,專門恐嚇我們的,怕這事也是他們一手策劃出來的,反正我們是鐵了心了,除非把我們都打死,否則這房子的事沒完。”爸被我和哥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向家裏走去。
身後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警察會更是又哄又嚇的安撫民心,群情激昂的人們根本無法控製住情緒,紛紛要舉起拳頭痛打那幾個倒黴的馬仔,估摸若不是爸身負重傷,他也跟著人群去聲張正義的。
回家一看快九點了,和潘海峰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小時,我急忙忙在家打扮起來,媽一邊給爸擦藥酒,一邊叨叨著:“這幫死不了的小畜生,幹起喪盡天良的事連眼睛都不眨,小心死了屍骨無存。”
哥叼著油條,看我在臉上塗脂抹粉,裝作不經意的問了句:“娜娜,有約會啊,跟誰啊?”
“跟朋友出去逛逛街。”我怕跟他提潘海峰,也怕他總是糾纏不清的跟我說三道四。
“恩,是該出去轉轉,別忘了辦正事,抽空把和李雲皓的婚離了,你天天約會哥都不管你,小心他反咬一口告你重婚。”哥說的不無道理,我驚了一下,隨口答道:“不是和男人,是和女朋友。”
“我管你男的還是女的,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可別把麻煩招回家來就行。”哥說完又去看爸的傷勢,我拿著眉筆在鏡子裏發起怵來,剛剛的一腔熱情化為了烏有,心裏涼涼的不想登潘海峰家的門了,這個時候見他的父母,該見還是不該見呢?我躊躇不決。
躊躇不決已是太遲,我實在想不出借口第二次托推,硬著頭皮走出了家門,天氣不錯,太陽並不太毒辣,裏麵還夾雜著暖暖的微風。潘海峰早到了我們約好的地點,他看上去神清氣爽,眼鏡背後的眼睛神采奕奕,一看見就走了過來。
“海峰,我們去買點東西,第一次登門空手怪不好意思。”我故意拖延著時間,拖拖拉拉的去了超市,在超市來回逡巡,就是不想離開,最後實在是編不出理由隻得和潘海峰走出超市。
出來開門的是潘海峰的小侄女,五六的小丫頭用稚嫩的童音喊著:“叔叔,抱抱。”房裏傳來一個尖亮的聲音:“妮妮,是不是叔叔回來了。”
“媽媽,叔叔回來了,還帶了漂亮的阿姨。”潘海峰還未及把我介紹給小丫頭,她已經很熱情的喊了聲“阿姨好。”
我著實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小臉,紅撲撲的,清秀的小臉上,一雙眼睛不大不小很有靈氣,小巧的鼻子在潘海峰的額頭蹭來蹭去,表達著自己的親昵與喜愛。
我跟著潘海峰走了進去,他的家客廳不大,靠牆處折疊起的一張行軍床,正中放著張餐桌幾把椅子,再一個單門的衣櫃,這個房間已經沒有多餘的地方讓人下腳了,所以家裏人幹脆都坐在椅子上不再亂動。潘海峰把我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把我拉到身邊向坐著的幾人做介紹,我恍忽覺得自己就象在參加一場應聘會,用人單位的人坐在我對麵,我局促的和他們對壘著。
“媽你過來,我把娜娜帶來了。”潘海峰今天是格外高興,身子緊貼著大桌子,伸了脖子朝在陽台上炒菜的他的媽媽大聲的喊著。
“來了來了。”他的媽媽用手在圍裙上蹭了幾下,也走了過來。等大家都坐定了,潘海峰把我正式的向他的家人做了介紹,我有種被釘上了恥辱架的後怕,因為他並沒有介紹我目前真正的狀況,隻是說我在一家公司上班,今年三十歲,家庭成員有父母和兄嫂,基本情況和他家相近,卻一句都不多嘴。讓我在他家的這一天裏惶恐不安,深怕有一句半句話說順了口,又被他那個精明的嫂子看出破綻,所以以矜持示人,謹言慎行。
在客廳的一邊是潘海峰父母的臥室,他的房間就是客廳兼臥室,廚房是封閉陽台隔出來的,一個三平方不到的衛生間,既是洗手間也是洗澡間。飯後我略略的看了看潘海峰的家,他的嫂子站在我身後輕輕的問:“任娜,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確實很差,承蒙你看的起我們家海峰,真是謝謝你了。”
我第一眼就看出他嫂子是個厲害角色,所以事事都帶著點警覺,不過她這幾句說的倒是讓我心暖不少。
“嫂子,我不是那種勢利的人,不會淺薄的隻觀注著經濟條件而忽略了對方的內在素質,畢竟我也。。。。。。。”說到這我不由咳了一下,掩飾著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大實話。
他嫂子一下就敏銳的覺察出我不自覺流露出的一些欲說未說的實情,緊追著問道:“任娜,哪個人都有過一些不為人知的過去,過去就過去了,既然你和小峰走到了一起,有些話也就不再說了,隻要你們互相扶持,我們家的人都會為你們祝福的。”
這不長的對話雖然有祝福的詞彙,卻沒有真誠的祝福,為什麼給我的感覺是他們其實並不是很在意我這個新領進門的女友,飯桌上大家言論間,話語淡淡的,既然不熱絡,也不冷淡,總在一個度上掌握著,讓你既有被疏遠感,又好象在他們的門邊徘徊,卻隻是在門邊,而無法走進他們的中間。
因為潘海峰家的空間狹小,吃過午飯,我們找了個借口,就和他家人告別出門了。
“海峰,我覺得你家人好象並不喜歡我。”
“不會的,你嘴甜,又長的可人疼,隻是我家人不大習慣對人太熱情,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相處的,屬於慢熱型的,你不在太放在心上,以後你來的多了,就知道了。娜娜,明天我就去宋大姐公司談合作的事了,要開始忙起來了,你以後要多照顧自己,把李雲皓的事早點辦好,我等著娶你。”潘海峰眼裏深不見底的一潭黑水,把眸子襯的清亮,讓我莫名的一陣悸動。
“我等著嫁給你的一天。”我們相握的手更緊了一分,但抓住的僅是這一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