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卷三】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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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三年末至四年,這年發生的事……能說的,不能說的,實在太多了。
後人能從《史鑒》上得到的,便是這一段曆史上不該有的空白。
這本由鳳朝新任丞相親筆所撰的《史鑒》,非但沒有揭開這年一個一個接一個的謎團。對其,唯有二字得以概括——
亂世。
而亂世之爭,戰爭一旦打響,總是不死不休的。
北越早已集結眾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起兵,迅速奪取了戰爭的主導權。但作為反擊者的湘軍氣勢亦是不可小窺。情勢相持不下。
而湘朝皇帝屢次命鳳陵王出兵,卻被以身體抱恙推辭。久而久之,鳳陵逆反之言論更盛。
當時年輕的武將作為湘軍最有名望的青年將領,毫無疑問的擔任了此次的征西副帥。而主帥則由德高望重的嶽老將軍擔當。
而伴隨這一決定的是,年輕的帝王罷黜了聲名赫赫的振國候大人韓峻熙,並打入死牢。時牽一發而動全身,韓派黨羽除了太皇太後之外,撤職的撤職,流放的流放。最多的,還是滿門抄斬。
而促使帝王的作此決定的,據說——
*西北大帳,湘朝駐軍。*
“將軍。”
“進來。”緋衣的武將放下手中擦拭的劍身,回過頭來正看到女子走入大帳。
同時伴隨著的還有一股幽糜的香氣。
——據說,正是這個女人從北越帶來振國候與北越王通敵賣國的罪證。
從兩年前來往的信件一直的近期,甚至還有本國的軍事要圖。…連太皇太後都保不了…振國候韓峻熙麵對鐵證如山,最後隻得伏誅。
軍事圖肯定不隻這一份,但從這幾次小規模戰役中便可看出,北越定還有備份。
而對於香神的身份,緋衣的武將有了自己的界定。
軍中不能有女子,帝王卻允許了她隨軍出征。戎裝打扮的女子除卻那張臉還是柔媚的顯然並非男子,看起來甚是英姿颯爽。
香神衝他盈盈福身,雙手呈上一份圖紙:“這是戰事圖,還請將軍過目。”
魅上稍感意外的挑了挑眉,一邊接過:“戰事圖?”
他事先怎麼不知道還有這東西?還是說連皇帝也不知道?
“正是。”香神頓了頓說:“此乃公子入北越而得。這才是公子此行的主要目的。”
而韓峻熙通敵賣國的罪證不過是順帶。
聞言,魅上緋臉色一變:“你們公子呢?”見香神麵色有異,又道:“我、我是說攝政王為何沒有回朝?”
然而香神卻搖了搖頭:“香神不知。”
!
怎麼會不知?緋衣武將的表情甚是詫異。
然而不等他問,香神又說道:“如若公子安好,那麼他現在仍在北越別失八裏的峴山別宮中……”
話音裏帶著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不確定性。
若是他不好呢?北越既已對湘宣戰,又豈會善待他湘朝使者?什麼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那統統都是說給書呆子聽的屁話!
魅上忍住脫口而出的衝動,靜待下文。
果然,香神又接著說。然而這次卻隻有一句話:“我……信公子。”
峴山別宮,白衣素錦的攝政王大人命她等先行回大湘,而自己卻留在了那豺狼之地。若不是事出有因,她的公子定不會做如此冒險之事。
緋衣的武將望著女子堅定的麵龐,抿了抿唇。像是要確定一般,不可察覺的,點了點頭。
然而是疏忽還是刻意已經不得而知,那時的香神並沒有向武將提及那紅衣的風。流青年。否則魅上緋一定會知道那人一定是那不可一世的鳳陵郡王。
那麼,魅上緋也不會在不久的日後鳳陵逆反案中那麼詫異,甚至不惜以自身身家保鳳陵王清白。
而如果香神知道,她的公子之所以留下並非因為成竹在胸,那麼她大概也會悔不當初。
然而身處其中,容不得他們思考。
亂世卻已拉起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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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一襲華服迤邐入了朝華殿。身側跟著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兒,雖稍顯稚氣,卻於眉宇間繼承了男人的英氣。
女子手心中,綿軟的小手在顫抖。
月秦心忽停下,側頭看著自己的兒子:“璃兒難道,不想見父王麼?”
“不、不是。璃兒想見父王。”小娃兒聞言,驚訝地抬起臉。為什麼不想見父王呢?自父王去了峴山別宮回來後又說要打仗,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父王了!天知道他多想見到他!母妃怎會這般想?然而想問的話,卻澀在喉間無法出口:“母、母親?”
女子美麗杏目中閃爍的,可是淚麼?
記憶裏,堅強的母親何時曾落淚過呢?
可未等越憶璃辨清女子眼中流轉的光華,月秦心便已握緊了他的手朝寢殿內而去。用力之大,讓小娃兒忍不住想喊疼。可剛要溢出口,卻被倔強的小娃兒咽了下去。
直到感覺綿軟的小手已被自己抓的出了指痕,女子這才稍稍鬆了力道。
“憶璃,快給你父王問安。”華服貌美的女子,牽著小娃兒來至榻前。
男人雙目緊閉,麵露鬱色。眼下有些黛青,這是多日少眠留下的痕跡。
不怪乎越重溟忙的如此心力交瘁,鳳陵那頭一直不見消息,而他自以為得到的大湘軍事要圖連同本國的重要圖紙一同被竊走,湘軍對於北越的一些突襲行動也做了防範措施。幸而他還保有一張備份,雙方手中都有對方的弱點,因而這一戰,打的分外吃力。
這段時日,越重溟幾乎吃住都在禦書房。自從上次月秦心甩袖而去,之後越重溟便去了峴山別宮,回來不久又說前方戰事吃緊,整日在禦書房中商討戰略。算來,他們已經許久不見了。
月秦心自心底裏難過,可男人未必。也是,在他越重溟的眼中,月秦心到底隻是先王最寵愛的長公主。終究不過是助他君臨天下、坐擁北越江山的工具而已呀。
男人撐開眼來,表情柔和:“是憶璃呀。來,璃兒告訴父王,可有好好完成父王安排的作業?”
原來,男人剛毅的臉也可以柔和成這樣的弧度,銳利的鷹眼也可以若慈父一般看著自己的孩子。甚至,連那菲薄到苛刻的唇,也可以說出如此溫柔的話語呀。
這樣的溫柔,連月秦心也極少見到。
小娃兒撒嬌似地纏著男人的腰:“嗯,父王。璃兒一直都有好好地練習父王布置的作業哦,父王說好了要璃兒射箭的。”
“好。”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哦!”
看著和諧的兩人,月秦心是完全猜不透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呀。他並不沉迷美色,也未曾納過側室。可月秦心亦知曉,她也必不是他越重溟的至愛。雖然男人曾經愛著一個死人,可那畢竟是個死人不是麼?
她一個活人還能輸給死人不成?
與湘朝交戰一事,她本是極力反對。奈何男人一意孤行,聽不得勸。眼中恨意深刻,叫月秦心為之一驚。平日裏相敬如賓的男人發起狠來,直叫她心底發涼。這樣暴戾無常的性子,叫她如何能不憂心?
可是,也許越重溟算不得一個好丈夫,卻也未嚐不失為一個好父親。其實,這個男人還是很疼愛憶璃的。
也罷,隻要他心底還有璃兒也便罷了。
小憶璃趴在父親身上死活不肯離開,愈發難纏起來:“父王,那明天可好?璃兒想去北山上玩兒?父王陪璃兒麼?”
月秦心適時打斷小娃兒的胡攪蠻纏,嬌美麵容隱見疲憊:“憶璃呀,先退下吧。莫要打攪父王,讓你父王好好休息。等戰事一過,再帶璃兒射獵可好?”
小娃兒扁嘴:“父王~~~”
“璃兒,早睡早起才能長得比父王還高呀。”越重溟眉眼溫和地安撫了小娃兒後,若例行公事般補充:“秦心也早些去休息吧,莫要累著了。”
果然,‘相敬如賓’一向是——
男人下‘逐客令’的方式。
月秦心心下澀然,險些要吃起兒子的醋來。卻不能拂了男人的意,隻得牽著依依不舍是小娃兒離去。
待嬌麗女子華服拖曳,步出了寢殿。男人忽改麵容上的倦怠,起身整裳喚道:“籬。”
應聲而來的近侍,仿佛已知曉了男人的意思般:“回王上,大湘的攝政王似乎還活著。”
越重溟聞言皺眉:該死!他就知道!
不過,他卻也因此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
“不過……”籬猶豫道:“他似乎已經……盲了。”
聞言,越重溟眼前一亮。
“盲了?朕下的噬心,又不是下的盲藥。”越重溟勾唇冷笑:“不過也罷,像這樣自命清高之人。若盲了……恐是比什麼都來的可怕。拿紙筆來。”
“是。”
華衣束身,男人唇角笑意凝結了冷酷:
“這次,莫要再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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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本來昨晚應該更的。但是被選修課一衝,恩……
於是繼續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