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朦朧的雙眼，呃！倚暮居然不在身邊，這麼快就恢複力氣了？正在景生胡思亂想之時，一曲琴音嫋嫋傳來，是《鳳求凰》。誰在彈？倚暮嗎？他也會彈這首曲子？原以為隻有自己彈奏的《鳳求凰》搭配上陶萬珠的舞蹈才是最美的。
    “你醒了。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陶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
    站在自己床邊的居然是陶萬珠，那麼倚暮呢？倚暮去了哪裏？兩人有沒有碰到？……此時此刻見到陶萬珠，景生除了尷尬還是尷尬。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都已經計劃好了的，陶萬珠插進來一腳幹嘛？以前覺得她挺好的，為何此時再見卻找不到第一次見麵時的心境了呢？
    “倚暮？他去哪裏了？你有沒有見到他？跟他說什麼了沒？”
    “哦，我來的時候就隻有你自己躺在這兒，沒看到他。你找到他了？想不到你是這麼重情義的人，為了還他的淚珠，還親自跑到滄海。”
    陶萬珠停下手中正在彈奏的曲子，羞答答的她並未回首，自然也沒看見景生臉上苦澀的不自然。
    “陶小姐，你怎麼知道我在滄海呢？要把淚珠還給他，是誰告訴你的？”
    “是王老爹。”
    陶萬珠甜甜的回答，讓景生一個頭兩個大，甚至有想撞牆的衝動。這個王老爹也真是的，這種事怎麼能讓陶萬珠知道呢！
    “景公子，既然已經把淚珠還給倚暮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陶萬珠轉過身，飽含期待的目光緊緊盯著景生的眼睛。其實，她已經知道了，當她跨進陋居看到床上歡愛過後的痕跡和昏睡的景生，她什麼都明白了。景生來滄海並不單單隻是為了還淚珠，他是來見倚暮的，而且，兩人已經……那一刻，她是憤怒的，恨不得直接揪起景生，質問他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但她忍住了，她假裝不知道。
    陶萬珠害怕，她怕景生會留在這裏，再也不回茜涇了。彈了一曲《鳳求凰》，心緒平靜下來之後，她才敢麵對景生，不然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做出更糟糕的事情來。說不定，捅破那張紙之後，她就真的失去景生了。
    所以她在賭，賭景生對自己是不是還有好感，對倫理道德的敬畏，對流言蜚語的怯意。跟隨母親顛沛流離數十載，好不容易可以找到一個不錯的男人，陶萬珠不願鬆手。她隻是一個女人，一個普普通通，想要和心愛之人結婚生子的女人。
    而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要爭取自己的幸福罷了。
    “陶小姐，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我還有事情未了，暫時不能回去。我必須找到倚暮。”
    陶萬珠的確是景生一直夢寐以求的妻子類型，但現在的他已經認清了對倚暮的感情，他不能沒有倚暮，對陶萬珠，隻能說聲抱歉了。
    “不是已經把他的眼淚還給他了嗎？為什麼必須找到他你才會回去？”
    不要說，不要說是因為離不開他，不要……內心好像在做垂死般的掙紮。陶萬珠覺得自己的神經越繃越緊，那根弦好像馬上就要斷了似的。
    “陶小姐，對不起。”內疚萬分，終於脫口而出。
    “對不起什麼？”繼續裝傻，企圖他改變心意。
    “對不起，我們的親事取消吧。”內心一陣輕鬆，同時對陶萬珠又生出些許同情的憐惜。
    “為什麼？是因為倚暮嗎？是因為他嗎？”看到景生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陶萬珠緊繃的弦終於斷掉了，她變得有些歇斯底裏。
    “為什麼？他隻不過是滄海一個小小的鮫奴，而我是你的馬上就要過門的妻子！”
    本來捧了一杯水要給景生喝的，不料他卻說出這麼傷人的話，陶萬珠一氣之下那杯水灌進了自己的肚子。啪得一聲把碗摔在地上，自己辛辛苦苦跑到滄海來找他，他倒好，居然這樣對她！
    “陶小姐，請不要那樣說倚暮。”
    景生嚴厲的眼神刺激到了陶萬珠敏感的神經，她驚詫地猛吸一口氣。
    “景生，你是書生！枉你刻苦讀書二十載，如今卻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你竟然喜好男風！那為何還要招惹我？！”
    “陶小姐，”景生皺緊眉頭，臉色陰晴不定。“我很抱歉，那個時候登門求婚，對不起。”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一句道歉就可以了嗎？回去之後，我怎麼向母親交代？茜涇的人又會怎麼看待我們母女？我們本就是外鄉人，出了這種事在茜涇還能呆下去嗎？”
    陶萬珠淚流滿麵，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一個鮫奴打敗了。
    “景生，你可曾想過，你跟倚暮在一起，茜涇的人又會怎麼樣看你們！那些倫理道德你可以不在乎，那麼流言蜚語呢？你能保證倚暮不會受到傷害嗎？一旦，倚暮是鮫人的消息傳到外麵，又有多少人窺視著他的眼淚。這些，你都考慮到了嗎？既然你喜歡他，那就不要讓他受到傷害啊！”
    “我……”
    的確，陶萬珠說的這些，景生根本就不曾考慮過，本來堅定不移的內心因為陶萬珠的一席話開始動搖了。
    “景家就一個兒子，你忍心讓景家就此斷後？你這樣做對得起景家的列祖列宗嗎？”陶萬珠知道有時候不能逼迫得太緊，因此很幹脆地打開門。“你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我先出去了。”
    陶萬珠走後，景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