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八十七章 誓言已不在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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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天裏,宇文翼的頭腦中有個聲音,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好像之前一路的迷茫,都在等這樣一個答案。他向來都是一個有行動力的人,隻要有目標,便會毫不遲疑一路披荊斬棘。但是現在,在他所要前進的路上,存在著不可估量的隱患,雖然此刻未見端倪,但到了最後的時刻,他必將成為自己最大的威脅。未雨綢繆,他應該盡早除掉這個隱患,否則到時候就可能功虧一簣。他不會允許存在這樣的危險,這讓他每日心神難安,必須要早早斷絕。因為他最清楚,最致命的威脅往往不是來自於敵人,而是來自己方的內部。
    這天,宇文翼早早的回到了玉茗殿,想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決定就在今天做個了結。
    剛一踏進玉茗殿的大門,有侍衛稟報大皇子殿下回來了,遠遠的就聽到樊天瑤高興的笑著跑出來。
    看見他想著自己跑過來,心就跟著飛起來。
    他挽著自己的胳膊,貼在肩旁,坐在身邊,宇文翼突然迷惘了,突然不明白自己和他是怎麼走到一起的,曾經冷傲如霜的自己怎麼會與這個底細不清不楚的人食而同席,寢而同枕。宇文翼突然覺得自己變得不是自己了,內心焦躁不安。
    可是一看到他,又會覺得內心歡喜,他對自己笑,自己就好像年裏見了焰火的小孩子一樣開心。
    “你怎麼了,發什麼呆?”樊天瑤一臉天真的問他。
    宇文翼回過神,回避他的眼神,“沒,沒什麼。”
    不能看他,他那明亮的眼睛會讓他動搖,他必須冷靜,必須要理智。
    “天瑤,我有事跟你說。”宇文翼鼓起勇氣開了口。
    “說吧。”樊天瑤笑著看他。
    “其實……那天你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根本就沒壓到什麼牡丹花。”宇文翼認真的說。
    “好啊!你敢騙我!”樊天瑤笑著用拳頭捶了宇文翼一下。
    “是啊,所以……所以當初簽的那紙賣身契其實也不作數,所以這個我還給你。”宇文翼從懷中掏出當年那張賣身契,放到了桌上。
    樊天瑤愣愣的看著那張賣身契,又看看宇文翼,發覺他一臉的凝重,道:“你什麼意思?”
    “從現在起,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宇文翼低下頭說。
    “你是要趕我走?”樊天瑤皺起了眉頭。
    “……”宇文翼沉默不語。
    “就因為我不想你當皇帝?”樊天瑤提高了聲音質問宇文翼。
    “不是……”宇文翼抬頭看他,隻是眼中唯有冷漠,冷冷道:“我隻是不想走太子的老路!”
    說到這裏,樊天瑤終於明白了,無論自己想不想宇文翼當皇帝,自己是不是站在他這邊的,其實都無所謂,隻不過自己呆在他的身邊毫無用處,現在反而成了累贅,成了敵人可能攻擊的隱患,所以宇文翼不想要他了。
    “宇文翼,你說這話,當真?”樊天瑤厲聲問他。
    宇文翼依舊冷冷的看著他,他自己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定要下狠心,不能心軟。
    “我不會走的。”樊天瑤堅定的說,“宇文翼,既然我不是你的奴隸,那你也沒權力決定我的去留,我再不會你讓我留就留,你讓我走就走!你現在覺得我礙事了?哼,我告訴你,我偏不走,有本事你找人殺了我,抬了我的屍體扔出去!”樊天瑤大喊道。
    “樊天瑤,你!”宇文翼沒有料到,樊天瑤會是這樣的反應,可是自己卻又無法反駁,一氣之下隻有甩袖離去。
    樊天瑤一個人坐在屋裏,被宇文翼氣得大口喘氣。
    這家夥肆無忌憚的走進別人的心裏,隨意的撩撥一下,又稀裏糊塗若無其事的走了。好吧,就為他敞開大門吧,他現在卻又嫌自己礙事,覺得他們的感情是見不得人的,所以要趕他走,怎能不讓人氣惱?
    這個世界不是你說了就算的,你讓我走,我就偏不走!
    樊天瑤一個人坐著,宇文翼再沒有回來,氣漸漸消了,樊天瑤開始靜靜的思考。
    樊天瑤不想宇文翼當皇帝,他和別人不一樣。為什麼要當皇帝呢?有什麼好處,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他已經擁有了。自以為擁有了天下就驕傲的天都容不下了。天下從來就不屬於任何人,以為擁有天下的人,其實是被天下困住,伴隨而來的是陰謀,背叛,辛勞,最後就隻有孤獨。他不想讓他去撿這個爛攤子,權利,名望都是過眼雲煙,他不想讓他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浪費自己的人生。
    但是宇文翼卻不能理解他,他的眼中隻有至高無上的皇權,一心想要做那九五之尊。
    連續三天,樊天瑤不曾見到宇文翼的身影,知道他故意躲著自己,可是繼續這樣下去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
    這天宇文翼剛回到玉茗殿,樊天瑤便將他堵住。
    “宇文翼,你別躲著我,你以為不見我我就不存在嗎?”樊天瑤說。
    “天瑤,我並不是說想要拋棄你,你也知道,如果你繼續留在這宮中有多危險,因為有你在,我們就不能以陳瑾瑞魅主為由攻擊太子,否則你也會被牽扯進來,而且太子知道你是我的弱點,他也不會放過你。好,就算沒有太子的人來加害你,今後呢,你如此單純天真,怎麼在這宮裏活下去,雖然說有我保護你,可我也沒有保你周全的信心啊!我讓你離開,是不想困住你,我也是為了你好的啊!”宇文翼說。
    “宇文翼,你可真是會說,在來都城的路上你說過了什麼你忘了嗎?”
    宇文翼不語。
    “好!你說過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你說過我要什麼你都會給我的!”樊天瑤喊道。
    宇文翼眼神閃爍,他當然沒有忘記,可是現在說起又有什麼用呢。
    “你的誓言猶還在耳,我的傷疤結痂未落,你怎麼就食言了!”樊天瑤粗魯的扯下自己臉上的繃帶,鼻梁上那道長長的傷疤此刻如此的刺眼。
    “你看著我!看著我的臉,說你是不是忘了你說過的話!”樊天瑤指著自己的臉追問宇文翼。
    宇文翼不忍心看他如此,隻能無語離開。
    樊天瑤看他的背影,眼淚忍不住留下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這道疤有什麼用,還以為他就是一個誓言,一個他們會為了彼此不惜生命,一個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的誓言,到頭來也不過就是肉上的一個刀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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