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獵人篇 第二卷 羅刹路 第十四章 相見,不若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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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實體影分/身之術!”隨著這一聲清厲的聲音叫出來,刹那間便是密密麻麻地止水橫空出現,並全都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坦——飛撲而去,大有直接以數量上的絕對優勢把他壓死的氣勢。
數十上百的分/身幾乎要將整個大廳撐爆,眾蜘蛛隻能看見被人堆人壓得密不透風的人牆,以及耳邊聽見的不斷想起的“砰砰”聲,看見人堆以緩慢到幾不可見的速度在慢慢減少——那正是分/身被飛坦擊中後消失所形成的結果。
等到周遭的煙霧散盡之時,和止水一模一樣的人影也盡皆被打散,隻是除飛霜之外的眾蜘蛛卻驚奇地發現,場內激鬥中的不死鳥飛坦,好像一轉眼就變了個樣子?金色的眼眸成了碧眼,墨綠色的頭發也變成了栗色,左麵鎖骨上顯眼的咬尾蛇紋身也消失得一幹二淨。雖然外形輪廓上沒有變,可眼前這個人無論如何也跟他們記憶中的不死鳥對不上號。
庫洛洛在一邊看得興味盎然,右手下意識地握起拳頭輕捂住了唇畔。【被調包了?是借著剛才的分/身所做的掩護嗎?這個止水的能力看來相當有趣呢,不愧為“熒惑”,真想偷過來呢。】
見識過止水曾把飛坦變成一個大美女的俠客,對於這一情況卻是見怪不怪,腦袋瓜子飛速旋轉著,思考的問題卻是完全與交戰的兩人無關,而是要如何打消庫洛洛的要報複的念頭。剛才庫洛洛那別有意味的一瞥,覺得是紅果果的威脅啊!他敢保證,他家最腹黑的團長的一定正想著方地要怎麼整死他呢!唉!唉!唉!為什麼他俠客的命就這麼苦呢?先是要麵對搭檔飛坦的武力壓迫,現在又要麵對團長大人的背地算計……這年頭,蜘蛛也不好當啊!
難得看見兩個實力強的人在自己麵前對戰,飛霜可以說是全副精神都放到了兩個人的身上,可是在她能夠完全看清楚兩人的動作之後不過才剛剛一分鍾的時間,卻見兩個人都突然地停下了動作,“砰砰”兩聲相繼消散在原地,哪裏還見得到半個人影?
為了能夠成功阻止飛霜認出飛坦,止水在使出分/身術的下一瞬間,就憑借著眾多分/身的掩飾,拖著飛坦一起且戰且退,現在早已經離開了伊斯曼別墅的範圍。留下來的兩個所謂交戰的對手,也不過是她特意留下的障眼法而已,企圖讓飛霜徹底相信“不死鳥”隻是一個恰好和飛坦同名的陌生人而已。
殊不知,恰恰是她的這一番舉動,徹底喚起了飛霜心中的懷疑。止水的行為太過怪異,那種在針對著她進行著什麼秘密計劃的感覺,再一次在她的胸口湧動。
那個家夥……到底在隱瞞掩飾什麼?
知道那兩個人早已經走遠了,而且他們的速度夠快,自己這邊的人就算想追也追不上,庫洛洛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讓小滴打掃現場,順便將伊斯曼家的藏寶倉庫給洗劫一空之後,就讓大家一起離開回酒店,準備進行當夜的分贓活動。
回頭瞟了一眼剛才止水拖著飛坦離開的牆洞,飛霜心思百轉,卻是早已經悄悄打定了主意,也準備現在就和大夥兒一起回酒店,而是直接連句招呼也不打地,就這麼追了出去。她體內的暴力因子已經躁動不安,忍不住就想要和一切她所見到的強者對戰。
跟蜘蛛們對打?別說主戰力就那麼幾個,窩金信長富蘭克林速度都不如她,打起來也不過癮,剩下一個庫洛洛不知深淺,卻是絕對不會跟她打起來的。於是,她想要一戰強者的欲-望,就隻有從止水或者飛坦中挑一個出來解決了。
從牆洞裏跳出,飛霜感受著空氣中飄動的血腥氣,毫不猶豫地就立即追了上去,一路上腳下不停,化入黑夜之中恰如一隻在夜空中翱翔的鷹隼。
西南方向,逆風而行。一路疾奔了十餘分鍾,伊斯曼別墅本就靠近城市邊緣地區,這一路本來早就到達了郊區。飛霜是在郊區的一座無名山腳下追到兩個人的。
戰鬥依然是不分勝負持續僵持著,止水不想戰,一直在尋著機會逃,而飛坦偏偏不滿足她的意願,一個勁地下了狠手地追擊,讓她又不得不被牽製住回擊。飛坦好不容易才逮住一次機會止水主動送上門來,他這次又豈會這麼容易就讓她跑掉?
飛坦一直背對著飛霜的方向而戰,她隻能夠看見止水的臉。因此,她能夠看得更清楚的動作,也是止水的動作。
已經追上了兩個人的飛霜也不急,就這麼在旁邊的一塊大石頭後麵站定,安靜地看兩人的戰鬥。看著他們的動作、攻擊方式,她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不足。她除了那些軍隊裏應用於殺人的技巧,其他的更多地是來自流星街這一年裏戰鬥摸索出來的,看著止水那些嫻熟的技巧,她知道自己距離真正的強者還有多遙遠!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速度比起一般人來快上許多,如果要純粹論戰鬥力,其實他還遠比不過窩金和信長!
現在她的麵前就有了兩個速度比她更快的人,她的速度優勢,已經完全失去效用!假如,假如當初和西索那一戰,西索擁有和自己差不多的速度,那麼自己早就已經死在西索手下了!
看著兩個人戰鬥,飛霜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她還不夠強,遠遠不夠!
飛坦和止水的戰鬥僵持不下,飛霜本以為這一戰會無限期地拉長,然而事情的發展卻總是出人意料的。止水手中長刀翻轉,飛坦利指如刀,止水剛一刀砍下正回刀之際,飛坦立指成爪就向她麵前抓去。止水本隻需微微側轉身體同時收刀的動作一扭一轉就可化解攻勢,事實上她確實如此做了,飛霜看到的情況卻是她的身體異常地顫動了一下,動作一時滯後沒能夠跟上,硬生生地右肩挨了飛坦一下,頓時鮮血四濺。
飛坦也顯然因為自己的攻擊落實而有些許的詫異,看著自己左手利指刺穿止水的右肩,腦袋裏莫名地閃過一幅畫麵讓他愣生生地停下了下一波攻擊,下意識地伸手一撈,拉住了止水歪倒的身體。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麵,那個被人用軍刀穿破了肩膀釘在牆上的小女孩是誰?蒼白的臉色,漫無焦距的瞳孔,如同被撕破的提線木偶。是誰?那個小女孩到底是誰?為何隻是看著止水被自己刺穿右肩的相似場景,他的胸口就有一種被人狠狠給揪住的揪痛感?第一次。這是他醒過來後第一次感覺到疼痛,他本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存在。
戰鬥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飛坦單手提著止水,微微側過了身子,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就是他這一側身,讓躲在暗處的飛霜看見了他的臉,也看見了他鎖骨上的咬尾蛇紋身。止水為阻止兩個人相見所做出的努力,功虧一簣!
隔著並不算是太遙遠的距離,飛霜顫抖著身體走出了藏身的地方,喉嚨像是被火灼燒,灼痛得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眼眶也好似沾了辣椒水,辣得她的淚腺開始失控,模糊她的視線。帶著哭腔的嗓音喑啞,低沉得聽不清晰,仿若隻是夜風輕輕吹過湖麵漾起漣漪的微響。
“飛……坦……哥……哥……”
原來,那時候的人體煉成並沒有失敗,原來,哥哥一直都在。可是、可是!
為什麼要直到現在才讓她知道?為什麼要等到她渾身浴滿鮮血,雙手沾染了罪惡之後,才讓她知道當初對飛坦的煉成並沒有失敗?又為何,身體除了本能地流出眼淚之外,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激動呢?左胸的位置,心髒所在的地方,依然空空如也呢,冷冰冰的一片,心髒早已經停止了跳動。
當初在人體煉成之後,飛霜檢查過自己的身體,什麼也沒有減少,她還曾一度感到奇怪。進行人體煉成打開所謂的真理之門,必然會付出身體的一部分作為代價,所以她才以為她的人體煉成是完全失敗的,連從最開始的步驟都沒有成功。可是現在她才知道,不是沒有代價,而是代價太大、太隱秘,讓她忽視掉了。
她的代價是……心髒。失去了心髒的人,早就應該已經死亡,可是她卻依然如同正常人一般的行走著呢,難怪她排斥念、學不會念呢,因為念正是一個人體內的精氣啊!該死卻未死的她,早已經不是那個別扭卻無害的小女孩了,現在的她,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
為何……直到現在才讓她見到飛坦?
她的記憶裏,飛坦是那麼陽光、那麼溫柔的一個存在,靈魂已經一點點黑暗侵蝕染透的她,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那樣的飛坦身後?即使是已經成為赫蒙克魯斯的飛坦!
一步一步後退,飛霜的身體在止不住地顫抖,如同風中飄絮。【呐,飛坦哥哥,我是沾滿血腥的修羅,你卻是帶來陽光的聖靈,我已經完全失去了站在你身邊的資格。從此,我們就此兩相忘卻吧,我隻要知道你還活著,就好……】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飛坦抬頭,恰巧看見了飛霜轉身離去的背影,冰涼地淚珠在空中甩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抬手似乎想要擦掉她的眼淚,張了張嘴,他卻什麼話也沒有能夠出口,隻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
“你……到底是誰?”
耳語般的低喃,被風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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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越:話說,這章碼得我真是糾結,後麵的隻能等後天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