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獵人篇 第一卷 修羅道 第十章 金·富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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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欲墜的房子裏,飛坦渙散的眼神逐漸聚焦,恢複些許神采。然而看見就在自己眼前被釘在牆上的飛霜,他隻感到一陣揪心的痛,更寧願自己現在已經死了。他還是沒有能夠保護自己唯一的、最重要的妹妹。
混合著血液的眼淚,無聲地從他的眼角滑落。本已經被粉碎了四肢的骨骼,他卻完全憑借著自身一股想要把飛霜牢牢抱緊的執著,奇跡地站了起來,如同此時地房子一樣,搖搖欲墜著一點一點地向她挪動。也許是一個世紀,又也許隻是過了一眨眼的功夫,他終於站到了飛霜的麵前。他想要伸手拔出插在她肩膀上的軍刀,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用力,也無法讓手抬高五厘米。
房子的顫動越來越劇烈,他知道,這幢自己住了十八年的房子,再也堅持不了多久,即將坍毀。無聲地痛哭著,他伸出握著銀製懷表的右手,幾乎用去他所有的力氣,把手是的懷表放到了飛霜微曲著的左手裏,然後再覆握住那隻小小的左手,一大一小兩隻手疊握著那一塊聯係著兩人的冰冷懷表。
“呐,小霜……即使是一個人,也絕對要好好地活下去……”流著淚,臉上卻露出最為溫暖柔和的笑容,飛坦如同耳語一般說出這句話,然後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張開嘴用自己的牙齒拔出將飛霜釘在牆上的軍刀,並趕在房屋倒塌前的那一瞬間將她壓到在自己身下,任憑巨大的碎石砸落在自己的身上,鮮血噴湧出來,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生氣。
【呐、小霜,一定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
當負責救援的人員感到維格尼斯小鎮,在挖掘眾多罹難者遺體的時候,所有在場的人都被馬斯坦家廢墟下的那一幕所震懾。
一具年輕的少年屍體將一個外表看來不超過十歲的小女孩完全地覆壓在自己身下,獨自承受了所有從上方砸落的碎石,腦袋、身軀、四肢盡皆被砸得血肉模糊。而少年的右手,也一直緊緊地握著女孩的左手,他們的手心裏,共同躺著一塊銀白色的金屬懷表。
接著有人驚奇地發現,被少年護在身下的女孩,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那女孩還活著!她還活著!快救她1”
小心而謹慎的救援工作之後,當救援人員從屍檢結果中得知,少年在死前四肢的骨骼都已經被粉碎、心髒也因砸落的碎石而因壓迫碎裂時,人們的心已經不是用震驚所能形容的了。敬畏,所有人員無一不低頭默哀。
空氣中,不知道是誰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這是生命的傳承啊!”
一陣陰冷地風吹過,八月的維格尼斯上空,洋洋灑灑地飄下了純白的雪。
在臨時搭建的醫療救助中心裏,一個脖子上圍著圍巾頭上也用白色頭巾纏繞住的青年,正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一張病床前輕聲交談。病床上,是幸運地被救回一命的飛霜·馬斯坦。
“是的,雖然她的左肩被刺穿腹部也被完全洞穿,但這並不是致命傷,隻要安全渡過危險期,她的生命就暫時不會有危險了,請您放心。”
“可是我聽說,她的身體完全排斥念能力,念醫也無法利用念來幫她治療。如果隻憑借藥物和她自身的愈合能力,這樣的傷……”
“嗯,應該是從那少年身上留下來的殘念。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強的殘念,竟然完全排斥一切念能力。我們現在也就隻能相信她了,她的生命是從他哥哥那裏傳承下來的,她一定可以活下去的,連同著那少年的那份一起。”
“希望是如此吧!對了,她還有其他的家人嗎?”
“等我翻看一下她的戶籍記錄。……啊有了,除去現場已經找到屍體的她的母親和哥哥之外,她應該還有一個父親。但是根據記錄顯示,她的父親羅伊·馬斯坦已經失蹤七年,雖然每年都有信件寄回,卻並無人知道他的下落。”
“那麼就是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可憐的孩子……”一聲低歎,房門“吱——”地被打開,然後是一重一淺的兩個不同腳步聲遠去,房門再“吱——”一聲重新合上。空蕩的病房裏麵裏安靜得讓人壓抑的沉默,沒有人看見,躺在床上的飛霜的睫毛輕輕地扇動了一下。
【飛坦……哥哥……】
【我那麼地討厭你,總是不停地在作弄你陷害你,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你能為我做到那麼多?為什麼……我直到現在才發現,你跟餘懌書不一樣,你是真的愛著我?為什麼,直到現在,我才肯真心的叫你一聲哥哥?……如果有神,這一定是神對我的懲罰吧?讓我知道我錯得有多離譜。】
眼淚,終於順著飛霜的眼角滑落,冰涼刺骨。用力地握緊了拳頭,才發現左手裏一直握著什麼東西——圓圓的想是掛墜的東西,一端還連著冰冷觸感的金屬鏈子。這,正是飛坦拚死回來也要送給她的羅伊的懷表。
緊緊握著懷表,盡管並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景,此刻的飛霜卻也能想象出那一刻的畫麵——飛坦趴伏在她的身上,右手疊著她的左手、共同握著這銀色的懷表,背後是被無數碎石壓得見不到一絲光亮的黑暗。
想哭,又想笑。這一刻,那綠發的念能力者猙獰的臉孔占據了飛霜的整個腦海,她要把他的長相印入靈魂,刻入骨髓。【就算要我粉身碎骨,我也要把他揪出來,讓他嚐盡人間最殘忍的酷刑,墮入地獄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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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的第一瞬間,飛霜看到的不是專屬於醫院的蒼白,而是一顆放大的黑色栗子頭,以及一雙明亮得好似太陽的棕色眼眸。她的腦袋裏快速地閃過兩個念頭:這裏不是醫院;這個男人,我不認識。
“丫頭,你終於醒了?”
有些大大咧咧的聲音,是飛霜第一次醒來時聽到的兩個聲音的其中一個。嚐試著想要開口跟他說話,一張口卻發現她的喉嚨幹涉難忍,隻能發出低啞的私吟。說不出話來。
“我說丫頭,你的體質可真奇怪,竟然完全地排斥念!我們本來打算用治愈性的念能力早點治好你的,可是所有的念能力竟然一靠近你就自動消散了!沒辦法,我們就隻好老實地用普通的醫療設備來救助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到現在已經整整昏睡了一個星期了!”
【好羅嗦的男人!】皺眉盯著眼前的男人,飛霜的眼底半絲好感也無,直覺地想要把這個有幾分聒噪的男人趕出去。
“啊,我忘了自我介紹了,先認識一下吧丫頭!我叫做金·富力士,是個遺跡獵人。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養父。”
【養父?我不需要!】無聲地在心底抗議,飛霜現在就隻想要快點養好傷,然後讓自己變強,親手殺了那個人報仇!但是,她也從他之前說她的身體排斥念知道,自己覺醒念的可能性被完全否決了。她想要親手報仇的難度,變大了。
“喂喂丫頭,你為什麼皺眉頭?是不是渴了?你等等,我去給你倒水!”金自言自語著,一轉身就消失在了飛霜的視線裏。
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左手端了一杯水進來,右手上卻抱著一個明顯還不足歲的小嬰兒,那麼小一團,縮在他的肘窩裏,又小又軟,就像隻小老鼠。【我小時候給哥哥的感覺,是不是跟他一樣呢?皺巴巴地一團,那麼小又那麼弱。】看著金懷裏的嬰兒,飛霜不由自主地想著。
任著金用勺子把水一勺一勺的喂進自己的嘴裏,清涼的感覺滑過喉嚨,總算感覺舒服了些許,她這才勉強發出一絲沙啞的聲音:“哥……”
晶亮的眼神略微黯淡了下去,金的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你哥哥,已經死了。但是他把他的性命,傳承給了你哦,所以你一定要代替他好好地活下去。政府正在在為維格尼斯枉死的居民們建立慰靈碑,等你的傷好了,我帶你去祭奠吧。”
輕輕閉上眼,重新又睜開,她隻是略微勾了下嘴角看著金,不說話。
“啊,對了,這是我的兒子,傑·富力士。怎麼樣?很像我吧?我告訴你,他可是很可愛的,以後他也是你的弟弟了,我們都會是你的家人。”
【不,我的家人,都已經死了!沒有能夠報仇,我不會再有其他的家人!相同的事情,我絕對不要再發生第二次,我不要再一次親眼看著身邊最親近的人,死在我的眼前!】
她用飽含著仇恨的冰冷眼神看著他,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我……不需要家人!”
同一時刻,某座古老的宅子裏,某個在電腦屏幕前守了一整個星期的男孩一邊往嘴裏塞著零食,一邊不滿地開口抱怨著:“這個MINNIE到底在搞什麼鬼?我都多等了她一個星期了,還沒見到她出現!說不定她是知道自己做出來的程序肯定不如我的,所以不敢上線了吧?哈,我就說本少爺怎麼可能會輸呢!哢、哢!”
又一把薯片塞進嘴裏,男孩皺著眉頭又很快地否決了自己剛才的話:“根據她以前表現出來的性格看,她應該沒有這麼容易認輸才對。嗯~女人果然麻煩,完全無法猜測她們都在想些什麼!不管了,等下次看到她上來,我一定要好好地嘲笑她一番,竟敢讓我等她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