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滅絕師太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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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年後(1),張五俠攜妻子殷素素回歸武當,慶賀張三豐百歲生日宴。當日下午,六個師兄弟分別督率火工道人、眾道童在紫霄宮四處打掃布置,廳堂上都貼了張翠山所書的壽聯,前前後後,一片喜氣。(2)
    紀曉芙也隨著師上了武當山,這是多年後殷紀兩人再度重逢。殷梨亭雖是受了誤會,卻始終難斷對紀曉芙的念想,這頭更是滿臉羞紅卻不敢抬眼望紀曉芙。小師妹貝錦儀見了他這模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低聲道:“師姊,這位殷師哥比你還會害臊。”突然之間,紀曉芙身子顫抖了幾下,臉色慘白,眼眶中淚珠瑩然。(3)殷梨亭麵色也為之一動,頭跟著壓得更低。
    殷梨亭滿心歡喜想和紀曉芙說上句話,無奈師傅壽宴上卻是出了變故,百歲的壽宴變成了催斷腸的離歌,整個武當山被人逼迫至此!
    這也是殷梨亭最後一次見著紀曉芙,不久江湖便是盛傳紀曉芙已被魔教惡賊楊逍所殺。殷梨亭聽聞此消息又是憤怒又是悲痛,心下也暗自發誓要殺了楊逍為自己未婚妻報仇。
    托人送了好多帖子,滅絕師太都拒絕接受,他心下無奈,隻得作罷。不日再踏足峨眉山,滅絕師太又不在山中,不過有小師傅告知不日將有事於明教,願他能候之聽之。
    殷梨亭也不焦急,四處收羅訊息後,終於和峨眉個派共會一線峽,可惜當時各大門派並未商榷得當,又有鷹王等助陣,一時倒真不能剿滅,更有一少年從中教唆,害的滅絕師太也奈何不了。
    過幾日後,六大派再次圍攻明教,這個少年風頭更是出盡,一路殺得神拳門、三江幫、巫山幫,更有華山、昆侖好手被他鉗住手腳,一時觀望的峨眉、武當、少林等門派也不得不改變策略,不能靜坐戰爭,倒是要主動出擊。
    滅絕師太對眾弟子道:“這少年的武功十分怪異,但昆侖、華山的四人,招數上已鉗製得他縛手縛腳。中原武功博大精深,豈是西域的旁門左道所及!”,她的振臂一吼,又指點著諸位武林好手施展招數,昆侖派的何氏夫婦便出手和少年相抗,哪知技不如人,反倒被少年混著金蠶的蠟丸,逼著運氣吐出胃裏的丸子,倒是被江湖人譏誚為“拉起屎來”。
    滅絕師太見這少年如此囂張跋扈,當下太橫劍當胸,劍頭斜向上指,走向少年身前。
    少年知她心意,倚天一出,哪能回鞘?
    少年接過身側老者遞過的“白虹劍”。滅絕師太神色木然,對這些相激的言語全然不理,朗聲道:“進招罷!”
    少年出劍卻是笨拙,滅絕師太縱前搶攻,颼颼颼連刺三劍,到第三劍上時少年身又下沉,隻得揮劍擋格,叮的一聲,手中白虹劍已隻剩下半截。他右掌順手拍出,斜過來擊向滅絕師太頭頂。滅絕師太揮劍斜撩,削他手腕。張無忌瞧得奇準,伸指在倚天劍的刃麵無鋒之處一彈,身子倒飛了出去。滅絕師太手臂酸麻,虎口劇痛,長劍被他一彈之下幾欲脫手飛出,心頭大震。隻見少年落在兩丈之外,手持半截短劍,呆呆發怔。
    這幾下交手,當真是兔起鶻落,迅捷無倫,一刹那之間。
    滅絕師太臉如嚴霜,將來劍一一削斷,削到後來,右臂大是酸痛,當即劍交左手。她左手使劍的本事和右手無甚分別,但見半空中斷劍飛舞,有的旁擊向外,兀自勁力奇大,圍觀的眾人紛紛後退。片刻之間,峨嵋群弟子個個空手,隻周芷若手中長劍沒有被奪。
    經此回合,強弱勝負已是知曉個大概,滅絕卻是十分不悅,尤其是見著自己愛徒周芷若望著少年時神采自若,不由得更是氣惱,要
    芷若上前將少年刺死。
    她最見不得的便是少年的眼神,含情卻不乏英氣,讓她想起荷潭深處長身玉立的男子,眼前有恍過一著道袍的少年將她扶於內室,輕輕將她蓋好錦被。
    那少年道人也在身側,可惜他始終不發一言。周芷若更是叫她失望,難得有情郎,此刻竟對少年刻意留情。
    無奈有德高望重者道:“今日之事,武當派已然盡力,想是魔教氣數未盡,上天生下這個奇怪少年來。若再纏鬥不休,名門正派
    和魔教又有甚麼分別?”這幾句話說得光明磊落,豪氣逼人,今日雖然認輸,但不信武林會就此收手。
    忽所得刷的一聲,殷梨亭長劍出鞘,雙眼淚光瑩瑩,大踏步走出去,劍尖對著少年,說道:“我和你無冤無仇,此刻再來傷你,我殷梨亭枉稱這‘俠義’兩字。可是那楊逍和我仇深似海,我非殺他不可,你讓開罷!”
    所以的人都跟著驚呼,滅絕眼睛也暗自一亮,聽得他要報妻仇,心裏又恍惚似雲絲飄過。
    殷梨亭道:“那我可先得殺了你!”
    少年噴出一口鮮血,神智昏迷,心情激蕩,輕輕的道:“殷六叔,你殺了我罷!”
    殷梨亭聽到“殷六叔”三字,心頭一動,手中長劍也跟著一鬆,他細看之下,記憶中的麵貌一點點顯現出來,不禁顫聲道:“你……你是無忌麼?”
    少年全身再無半點力氣,自知去死不遠,再也不必隱瞞,叫道:“殷六叔,我……我時時……想念你。”
    這張姓少年說完便昏暈了過去,殷梨亭忙摸出一粒“天王護心丹”塞入他口中,將他交給同門抱著,拾起長劍,衝到楊逍身前,戟指罵道:“姓楊的,你這豬狗不如的淫徒,我……我……”喉頭哽住,再也罵不下去,長劍遞出,便要往楊逍心口刺去。
    楊逍先前受內傷,此刻絲毫不能動彈,微微一笑,閉目待斃。突然斜刺裏奔過來一個少女,擋在楊逍身前,叫道:“休傷我爹爹!”殷梨亭凝劍不前,定睛看時,不禁“啊”的一聲,全身冰冷,隻見這少女長挑身材、秀眉大眼,竟然便是紀曉芙。
    不覺身子一晃,滿腦子都是曉芙的影子,失聲叫道:“曉芙妹子,你……你沒……”
    那少女卻是說道:“我姓楊,紀曉芙是我媽媽,她早已死了。”
    殷梨亭一呆,這才明白,喃喃的道:“啊,是了,我真胡塗!你讓開,我今日要替你媽報仇雪恨。”
    楊不悔指著滅絕師太道:“好!殷叔叔,你去殺了這個老
    賊尼。”
    滅絕師太心頹然一抖,暗運內力想將這女孩一掌劈下,卻見殷梨亭癡癡地望她,目光似死了般,不由得緩過神,眾人皆是武林好手,怎可這般無分寸?
    殷梨亭語意淒然,聲音幽咽道:“為……為甚麼?”
    楊不悔道:“我媽是給這老賊尼一掌打死的。那日在蝴蝶穀中,老賊尼叫我媽來刺死我爹爹,我媽不肯,老賊尼就將我媽打死了。我
    親眼瞧見的,張無忌哥哥也是親眼瞧見的。你再不信,不妨問問那老賊尼自己。”
    殷梨亭似說不出話,囁嚅道:“師太……她說……紀姑娘是……”
    滅絕師太不敢回望他的眼神,嘶啞著嗓子說道:“不錯,這等不知廉恥的孽徒,留在世上又有何用?她和楊逍是兩相情願。這等無恥的女子,你何必念念不忘於她?”
    殷梨亭鐵青著臉,瘋了似地大聲道:“我不信,我不信!”
    當的一聲,殷梨亭擲下長劍,回過身來,雙手掩麵,疾衝下山。宋遠橋和俞蓮舟大叫:“六弟,六弟!”但殷梨亭既不答應,亦不回頭,提氣急奔,突然間失足摔了一交,隨即躍起,片刻間奔得不見了蹤影。
    眾人巴望著殷梨亭失魂落魄的身影,又回神瞧瞧滅絕師太,卻見她眼波平常的緊,眼神依舊淩厲。
    卻不知,她的手暗自發功,克製身子顫抖和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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