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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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美的臉色變了。
    “怎麼,想反悔?”
    “哎哎,您跟我開玩笑麼,”阿美笑著按住老板的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
    “又沒逼你。你願意喝多少就喝多少。”
    阿美仿佛不經意似的,看了蕭雨澤一眼,然後忽然笑了:“好,就這麼定了。”
    蕭雨澤抬起頭,卻隻能看到阿美秀氣的側影,拿著杯子,且說且笑,然後一杯,又是一杯。隻是那曾經撫摸過自己的手,現在被捏在別人髒兮兮的手裏…
    蕭雨澤掙紮著想爬起來,可是被一隻腳重重地踏倒在地上。
    “哈哈,再喝!”有人在大聲地調笑著,“還從沒看過美人這麼爽快過呢。”
    周圍的事物漸漸模糊起來,像被卷進了一個暗紅色的巨大漩渦。那群人的笑聲,酒杯碰到茶幾的聲音,還有煙頭按進煙灰缸裏的嘶嘶聲,絞在了一起…蕭雨澤按住自己的太陽穴,覺得腦袋就要炸開了。
    “穿吧!”有東西蒙到了自己頭上。
    是什麼…衣服麼?蕭雨澤從地上撿起來,顫顫地穿了。
    阿美…阿美你在做什麼…
    “再來再來——”
    “哎哎…我不行了,真的…”
    “怎麼著,我的麵子也不給?”
    “我真的…嗬嗬…饒了我吧…”
    阿美的身子軟得像一灘水,靠在沙發背上幾乎坐不起來,卻仍笑著:“饒了我吧…”
    可是蕭雨澤看見,阿美的眼睛裏…
    他好像…哭了。心口,忽然傳來一陣驚人的劇痛…我…又要犯病了…
    “行,你不喝也行!”有人嘿嘿冷笑了兩聲,“你們,踢那小子兩腳!”
    “別——別呀,我喝嘛,”阿美的手幾乎已經抬不起來,“嗬嗬,您別生氣,別生氣…”
    胖子順勢把阿美抱了起來:“我喂你,嘿嘿。”
    蕭雨澤的心口,疼得快要炸開。
    你們…放開他。
    “喲嗬,還躲。”“來來來,我幫你按住這小手!”“倒上,再倒上!”
    你們,放開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阿美身上,沒有人看見,蕭雨澤何時從地上站了起來,更沒有人注意,那桌上的酒瓶何時被人拿在了手裏…
    你們!放開他!!!
    世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暗紅色的漩渦,充斥著慘叫與驚呼。血?或許還有血…哈哈,血!
    “瘋子!快,快抓住他!”“啊——”“開門!快點叫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掄,瘋狂地掄!手上的東西,無論它是什麼,重重地、惡狠狠地掄出去!你們去死!你們全都去死!!
    “啊——”“抓住他!瘋子啊——”
    混亂中,似乎從腳底,升騰起一種奇異的快感,像某種刺激到達巔峰時產生的餘韻,又像割腕時,血漸漸流出的那種感覺…感覺燥熱一點點退去,某種恐怖的愉悅,在絕望中漸漸滲進骨髓,然後就是冰涼的刺痛…
    有人,忽然從身後抱住了自己。
    他的第一反應,是要把這人摔出去。
    然而,他聽到那人說了一句話。
    寶貝兒,你的手,流血了。
    寶貝兒,乖,別鬧了。
    別鬧了…
    他大哭了。
    不顧一切地,抱起那個人來,然後,衝著某個有亮光的出口,跌跌撞撞地猛衝出去!
    周圍的障礙物紛紛退開,像卑怯的野獸看見了火。
    腦袋重重地撞在了門上,可是蕭雨澤覺不出疼來,跑,隻顧得跑。天不知何時已經黑了,風吹在臉上,絲絲的涼。懷中人開始掙紮,卻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休想離開我!
    “寶貝兒…”
    啊…
    “放下我,我跟你…一起跑。”
    真的麼…你不騙我?
    “寶貝兒,放下我,我跟你一起跑!”
    蕭雨澤笑了。
    身後傳來噼裏啪啦的腳步聲:“抓住他們!”
    阿美大叫一聲:“這邊!”
    跑,飛快地跑!身邊的景物在飛速地後掠,風刮得臉生疼。唯一可以看見的,就是那絲絲縷縷的淺金色的長發,像陽光的脈絡…
    蕭雨澤覺得自己就像在夢裏。
    “停車!”阿美猛地一揮手。
    好像有什麼在自己麵前停了下來,蕭雨澤迷迷糊糊地被阿美推了上去。
    “開車!一直往前開!”
    一直…往前開?蕭雨澤不明白阿美的意思,卻覺得很安心,很幸福。
    眼前,飛掠而過無數白的、紅的光霧。是車流?還是天上的星星?蕭雨澤扒著車窗,癡癡地向外看。
    一雙溫柔的手,忽然伸了過來,把他的頭,輕輕扳回來。
    蕭雨澤溫順地跌進他的懷裏,像一隻受了傷的小貓。
    “兩位,到哪啊?”司機從後視鏡裏怪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沒人回答。蕭雨澤偎在阿美懷裏,安靜地睡著了。阿美似乎也有些昏沉,隻是疲憊地做了個手勢,似乎是示意一直開。
    於是車一直開。
    蕭雨澤的手,死死地攥住了阿美的衣襟,仿佛在夢裏也不願意鬆開似的。阿美強忍著胸口陣陣的惡心,輕輕地拍著蕭雨澤的背,不時艱難地回過身去,向後看一眼,看看有沒有車追上來。好幾次他都感覺耳畔傳來了呼嘯的警笛聲,等豎起耳朵來,又沒有了。
    雖然喝了太多的酒,可阿美的神誌還是要比蕭雨澤清醒。
    半小時前發生的事情,真像一場亂七八糟的噩夢。蕭雨澤真像一個歇斯底裏的瘋子,抓起酒瓶來見人就打,那不要命的架勢,嚇得所有人都不敢還手。
    這一次的禍,闖大了。而不幸中的萬幸是,蕭雨澤沒有殺人。
    他們不敢報警。阿美想到這,寬慰地笑了。
    眼前的景物漸漸稀疏。司機又一次問了:“先生,你們到底上哪啊?”
    阿美輕輕地說:“郊區。”
    司機一愣:“郊區?那有啥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天可都黑了!”
    這句話,倒提醒了阿美:“哎?我記得,那有個景區的,是不是?”
    “您開玩笑吧?早關門啦!”司機直撓頭,“那是片濕地,有水鳥,還能釣魚,這都快8點了,您上那釣魚去啊?”
    蕭雨澤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忽然道:“我家親戚是在那附近開魚館的,你拉就是了,又不是不給你錢。”
    司機聽他說得極有底氣,自己便也安了心:“嗨,您早說呀。”
    “早說就不打計價器了?”蕭雨澤冷笑。
    “嘿嘿,那倒不是。”司機也打起了哈哈。
    車在路上拐了個彎,拐進了通往郊區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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