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鸞衾裯悔展，夜又永，枕孤人遠。寂寞無人知。春日的夜，熱已消散，似乎還飄著雨。寧非罹已經醉了。
    倚刀狂舞，斬落一片梨花，紛紛揚揚，雪白的花瓣，沉靜在黑的色澤中。宣泄全部的力氣，寧非罹醉了，似醉未醉。
    夜已深，阮蝴蝶卻還未睡，窗戶打開，不想睡，有眼還在跳動，沒有緣由。
    蝴蝶麼？粉黛的窗前飛舞的蝶，她看到過，不久之前吧。她似乎知道那是寧非罹養的小寵物了。難道罹兒出了什麼事。她有些心焦。
    伸出手，那它停上自己的指尖。“帶我去找罹兒吧。他不在粉黛那吧……”
    蝴蝶盤旋著撲翅，向著前方……
    朝落暮開空自許，竟無人解知心苦。寧非罹索性躺在地上，地是濕的，冰涼，可是這樣能讓他清醒。
    一段挺長的路，因蝴蝶的焦急而行的特別快。他躺著。蝴蝶嚇了一大跳，幾乎是跳下馬衝了過去。
    蝴蝶無奈的看著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的酒氣飄散。似乎隻是睡著了。真是個孩子呢。
    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身，拍拍他的臉：“起來，我們走。”
    沒有一絲反應。蝴蝶再次拍打著他的臉，他的皮膚很好，彈性也不錯，憂慮消失，蝴蝶不自覺的笑了，像是找到了一個好玩的東西。她開始捏起他的臉，不時拍打著。
    很久，睡著的人都隻是任由她玩弄。玩膩了，蝴蝶帶著毫不經意的寵溺抓起寧非罹臂彎，將他的身體放在自己身後。大男孩，有些重了。好久都沒有背過他了，十年了嗎。
    均勻的氣息打在她的脖間，癢癢的。臭小子，好重啊。殊不知，背後的人一個淺淺的微笑，狡詐的像極了偷了腥的小貓……
    即使雨再冰冷，有你在，便很溫暖。寧非罹的心，柔軟的跳躍。
    將他扶到馬側，阮蝴蝶冷冷的說道：“睡夠了沒，還不醒來嗎？”
    那個微笑打亂了他的氣息。瞞不過去了。寧非罹吐了吐舌。“姐姐”他親昵的叫了聲。
    “一身酒氣，你知道，一個殺手，這樣很危險，弄不好便要喪命，你是嫌命太長了嗎？”
    “是的，姐姐，下次不會了……”寧非罹調皮的說著。姐姐很少話，隻會對他，偶爾說教，永遠不會厭煩。她的聲線，不似粉黛般空靈，可是，那種低沉的沙啞的調調，怎麼樣都不會厭煩。
    蝴蝶有些氣惱的笑了，眉眼彎彎的。“寧非罹！不要老像個孩子……”
    寧非罹突然像換了個麵容。憂傷閃過他的眼。“不要像個孩子嗎？如果，我不像個孩子了，你會怎樣？”
    蝴蝶有些木訥。她聽不明白他的話。
    “如果不像孩子了，那麼，我是你的誰？”
    “罹兒……”蝴蝶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如果不像孩子了，還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誰，不是嗎？”
    “寧非罹！”蝴蝶提高了聲調。
    “如果不像孩子了，其實我早就不是那個孩子了，可是，在你心中，我從未長大……”寧非罹抬頭，雙眼注視著蝴蝶，那麼受傷，卻那麼認真。
    “罹兒……你要說什麼……”蝴蝶的心，沉了一下，如煙般灰蒙的影子飄閃過心間，有種東西，仿佛觸手能抓，可是飄渺無依。
    ‘其實，你不懂我……的心。‘寧非罹想著。
    “沒事，我喝醉了……”看著蝴蝶麵色有些暗淡，寧非罹心軟了，他不想他的蝶兒困擾，也罷，也罷。就這樣吧。或許，能時時看著她，就是一種幸福，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貪心了呢。
    “我送你回去吧……”非罹牽著馬繩，留下一個背影。
    “罹兒……”蝴蝶想要說什麼，可是張開嘴卻一個詞也說不出。
    “姐姐，走吧……”今天是我太衝動了，嚇到你了嗎。寧非罹轉過身，伸出手，“上馬吧。”
    蝴蝶將手遞給他，他的手，冰涼。
    “去哪？”馬背上，他柔聲問道……
    馬鞭輕揚。如果，今後，我們這樣策馬馳騁，去廣闊的草原，你會願意嗎。
    她在他的身後，他的身姿挺拔。小罹兒，似乎長大了，有些東西變了，又好像沒變。他依然是當年自己撿到的孩子——那個弟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