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吹柳枝鬧,雨細桃花香 第四章 失約蝴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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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時節又快到了呢。馬背上,寧非罹的心不禁顫動起來,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他最期待的時刻,蝶兒,今年,你會來嗎?
寧非罹,月影閣最小的門主,也是唯一的男生,很小的時候被阮蝴蝶撿到,帶回月影閣。那個時候……
十三年前,也是一個春日,四歲的寧非罹孤零零的蜷縮在街角,灰黑的麵色,手背的皮膚也被燒傷,開始化膿腐爛。他的家,在洶洶的大火中,燒沒了。他的家人也沒了,四歲的他什麼都不了解,隻知道,有人在哭喊,可是火紅彌漫著他的眼,熱浪灼燒著他的皮膚,他拚命的跑,一眨眼之間,天地隻剩他一個人。
一輛輛馬車從眼前奔馳而過,一個個行人從麵前離去,卻沒有一人為他停留,甚至一個眼神。好餓,小非離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眼角掛著淚痕,也是早已幹涸。他半躺在地上,呼吸很重,頭很燙。
“大叔,給我兩個包子。”一個女孩拿著包子,遠遠的,似乎是無意的掃了眼寧非離。
好香,是肉包子的香味,寧非離以為出現了幻覺。他撐開眼睛。是她,一個女孩。求生的本能讓他憑著最後的意識,猛的站了起來,衝上去,一把奪走了她的包子,胡亂啃了起來。女孩安靜的看著他。
“嗬嗬嗬,有意思,你是誰?”女孩問道
“寧非離”非離怯生生的回答,稚嫩的聲音卻透露出一點,堅定吧。
女孩默默等他吃完,寧非離這才很不好意思的低著頭,黑黑的髒臉裏露出一絲羞澀的紅。鹿般純淨的眼睛,是個漂亮的男孩。
“你,沒有家了嗎?”女孩問
“嗯……”寧非罹有些哽咽,大概是沒有家了,雖然自己不知道什麼叫沒有家,可是,沒有人管他了,再沒人叫他離兒了。也在沒有抱著他對他微笑。
“那麼,你要跟我走嗎?”女孩伸出一隻小手。“你可以跟我走。”她的聲音很幹淨,很剔透。
猶豫了一會,寧非離將那化膿的小手伸了過去。她閃過一絲疼惜。緊緊握住了。從此,他的生命裏,多了一個她。
那時的小非離比女孩矮一點,他低著頭,緊拉著那手,就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溫暖的,小小的手掌裏傳遞出無限的力量。他問到:“你是誰?”
“我,叫阮蝴蝶!”稚氣卻很響亮,寧非離突然很想看看那個女孩的臉。於是,他看到了,左臉的那隻,欲飛的蝴蝶。
“蝴蝶?”他叫了出來!
“什麼蝴蝶!小子,你幾歲呀!”
“四歲”寧非離如實回答。
“哈哈,我有五歲,你要叫我姐姐!知道嗎。”
“姐姐……嗎?”
“姐姐……嗎?”馬背上,寧非罹笑的很燦爛,白衣卓然。可是,不想叫姐,叫蝶兒,可以嗎。他在心裏默默念到。那個小離兒,長大了呢。
寧非離被帶回了月影閣。師傅給了他一個新的名字,“非離,嗬嗬,以後,你叫非罹。”非離,是家人的願望,永遠不會分離,罹,災難,月重影看著他受傷的手,腦海中突現大火,讓她一瞬間的柔軟,寧非罹,以後,生命中沒有災難吧。說完,月重影便閉上眼,像抽幹力氣一般,頹然,在轉眼又是冷酷高傲的師傅了。
在蝴蝶的照料下,很快非罹便恢複了健康。跟之前的慘淡打不相同,是個很飄亮的孩子,大眼睛,細致的皮膚。甚至有一點女孩子的特質……
小徑山穀,清泉流水,他喚這裏“翠微穀”。
梅雨細,曉風微。寧飛罹正向著翠微穀前行。五年前,他跟阮蝴蝶外出任務時無意發現的秘密之穀。他依稀記得她驚豔的眼神和那純粹的笑容。消失很久的笑容,在那花海重新綻放。隻展現在他一人麵前的笑容,他癡了很久,與蝶共舞,阮蝴蝶,她是屬於自由的生命。
“蝶兒,我要為你在這蓋間房子,以後每年春分時節,我們就來這小住,好嗎?”寧非罹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嗬嗬,好!”阮蝴蝶側臉回答,眉眼全是舒展。很美,好美。她,忽略了那一聲“蝶兒。”
第五年了,房子早就蓋好了,每一寸每一毫都是非罹親手搭建的。從那以後,每年的春分時節,寧非罹不管有什麼情況都一定要趕去翠微穀,可是,他卻再沒看到蝴蝶。今年,蝶兒,會來吧。
寧非罹已經好很久沒有見過蝴蝶了,四大門主,各自忙著自己的任務,走南奔北,他們自從五年前一起行動後,再沒有機會一起了。所以,蝴蝶,請你不要忘記那句“好!”請你一定來。
鬆木的房子靜靜的佇立在翠微穀深處,散發著獨有的沁人的芬芳。寧非罹跳下馬,將那滿目的花盡收眼底,腦海中浮現的盡是阮蝴蝶那快樂的笑顏。
大門緊閉著,他小心的推開門,一桌一椅依舊是他去年離開時的樣子,隻是多了一層灰。一張紫竹方桌,兩隻白色瓷杯,兩張竹凳,兩張鬆木床,靜靜躺在屋內。寧非罹打水細細的擦拭,每處都是極盡細致,滿懷心意。因為,也許,今年,蝶兒會來。
花不語,水空流,年年拚得為蝶愁。突然他想到這麼句話,無奈的笑了。
第一天,采擷鮮花,做個花環,想親手給她帶上。
第二天,坐在親手為她編織的秋千上,隻是坐著,想念。天空很好,氣味芳甜。
第三天在房裏畫畫,畫出她的容顏,卻怎麼都畫不像。也沒關係,這是自己的秘密。這裏真的很好,沒有殺戮,沒有陰謀,滿腦子可以都是蝴蝶的身影。
第四天,開始有些難過,蝶兒該不會又失約了。也許蝶兒明天就會騎著馬兒來。
第五天,開始擔憂,蝶兒該不會有什麼事耽擱了,什麼事呢,出意外了嗎?
第六天,開始焦慮,蝶兒真的出事了嗎,怎麼辦,我要去找她。可是,萬一我走開,蝶兒就出現了。
第七天,心煩氣躁,第八天,滿目憂容,寧非罹不能夠在等待,他牽著馬,直奔盟京,他隻知道阮蝴蝶去了盟京,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見到她平安才行。
離開後,他才發覺今年的自己特別煩躁,耐心似乎比往年少了很多,以往自己都會等上十天甚至更多。阮蝴蝶的武功甚至在自己之上,擔心是犯不上的,可是,為什麼。
後來,他才明白。,少了什麼。翠微穀,今年,沒有蝴蝶在飛舞,一隻都沒有。他的心就因為這不尋常而揪痛著。蝴蝶失約了,無論阮蝴蝶,還是蝴蝶,都失約了。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焦慮。盟京,寧非罹正一路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