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輪回 第七節 宏距之初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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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輪回 第七節 宏距之初 上
TAB工作室小說組——RESFY
太陽是新鮮的,它踏過東邊連綿的帕蘇瑪魯山脈慢慢上升,放射出耀眼的金輝。樹梢上仍然有鳥雀在不停鳴叫,樹葉上滴落的露珠在落地之前反射著陽光,瞬間形成一道金線。風溫柔地推著漫天雲霞向東南方向飄去,同時也輕輕撫過山巒草地江河湖川。這是個美麗安靜的早晨。
沒有任何的跡象顯示那場戰爭的存在。
但是,米習不能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不會忘記剛剛過去的一天。
這個世界在十幾個小時之前已經不再平靜,也許表麵上什麼都不會改變,但是他知道,平衡毀了,他的夢也隨著那無窮無盡的殺戮和征伐在那個瞬間被漫天黑暗吞噬的一幹二淨了。瘋狂的叫囂怒吼,噬血的冷笑低吟,無助的哭喊悲唱,劍與弓弦劃過空氣的尖銳鳴嘯,魔法和符咒的碰撞鈍響,顫抖的詠唱被粗魯的兵刃交織的火花掩蓋,風雨在閃電的襯托下飄搖著緊湊的轟雷。這些混雜的聲音在米習耳畔揮之不去此起彼伏。他奮力的甩著腦袋,暫時把它們驅逐出自己的腦海。
接著,他繼續默然的坐在一地露水的草地上,覺得自己呼吸的本事都要退化了。
這一切無比美麗的清晨的景色,在他眼裏卻是遮天敝日混沌和血腥。
平衡
已經被破壞了。
世界呢?
怎麼辦?
到底他們該怎麼辦?
他痛苦地低下頭,在臂彎裏深深歎氣,“他們來了。”——從那樣的一句話開始,他們就完全不知道方向在哪裏了,他和李竟然都忘了要逃命,傻傻地站在一場戰鬥的中心,直到一個火係的法師重重跌落在他們麵前才意識到那都是真的,然後瘋狂的奔跑,恐懼在那個瞬間迅速占據了他的身體,眼前的東西仿佛連顏色都褪盡了,隻剩下了黑色血液和蒼白的臉。接著是一陣奇異的綠光籠罩了自己和李,就在米習以為自己被什麼魔法擊中的時候,他瞬時間被提到了空中,隻是那麼幾秒,他看到草地猛的向他砸過來,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是夜裏了,天空一片漆黑,連星星和月亮都消失了,他的四周都是橫七豎八的人,一共有十一個人,他不遠處躺著的就是李,於是米習立刻就撲了過去(中途被自己的法杖無情的袢了一個踉蹌),隻是似乎他的昏迷程度比米習重許多,怎麼搖都不醒,在一陣搖晃和呼喊之後他隻能放棄,去查看其他的人,正在那時候,又一個人醒了,她輕輕哼了一聲,正要坐起來的身體仿佛撞到了什麼似的突然頓了一下,應該是傷到骨頭了,米習走過去,漸漸分辨出來是那個藍色袍子的女法師,此刻因為痛苦五官都擰到了一起。那麼這麼看來,那個叫裔冉的女孩兒也應該在這附近。
果然,就在這個女法師的邊上,裔冉仰麵躺著,臉色幾乎和她的頭發一樣白了,女法師摸了摸裔冉的手舒了口氣,把眼神轉到了米習身上。
“你怎麼樣,米習?”她沒有任何表情的說,但是聲音裏仍然透著因為疼痛而造成的顫抖,“有沒有傷到什麼地方?”
“沒,沒有,我的朋友也應該沒什麼問題,隻是還在昏迷,”他有點驚訝於這個女法師能記住自己的名字,但是又覺得這樣的回答不是很禮貌,於是加了一句,“您,您……您怎麼樣了,是不……”
“我是裔可,一般在叫我的時候要加上教授,我不說第二遍,不過現在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身體,去看看其他的人怎麼樣了,把他們安放到樹下,不要暴露在空曠的地方,盡量使他們能仰麵平躺,等我休息一會兒就來幫他們治療。”她迅速地說,“如果有流血量很大的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說著,從袍子的腰間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遞給米習:“這裏是一點應急用的止血藥,你可以先給他們止血。我可能腿骨折了,一時不能行動,能夠請你先把裔冉先挪到樹下去嗎?謝謝你了。”她眼神裏請求的看著米習。
“好,好的,”米習小心地接過那瓶東西,也放在腰間的口袋裏,“我這就來,裔可,裔可教授。”說完他輕輕走到裔冉身邊,此時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額角有細密的汗珠浮現出來。米習那奇怪的熟悉感又出現了,但他現在沒有時間仔細端詳她的臉了,於是他俯下身去,伸出雙手。
就在他的手指接觸到裔冉的胳膊的時候,米習感到大腦突然一陣強烈的暈旋,一個尖銳的聲音驟然在他耳邊響起,好象指甲拚命的劃過黑板,有那麼一會他幾乎忘了自己在哪,自己是誰,隻在恍惚間看到一雙巨大渾濁憤怒的眼睛,那肯定不是人類的眼睛,就在他想看的更清楚的時候,手上仿佛被人狠拽了一下,身體很不情願的回到了裔冉身邊。
她醒了。
身邊的法杖放射出耀眼的紫光。
“你怎麼了?小冉,怎麼回事?”裔可在邊上緊張的看著她,“是不是又夢到什麼東西了?恩?告訴媽媽,你沒事把?”剛才還很鎮靜的女法師現在似乎完全不顧及身份地焦急地望著她的女兒。
裔冉喘息了好一會兒,她捂著胸口:“沒事,媽媽,放心,我很好。”接著,她遙遙晃晃站了起來,大概是腿麻了,沒有站穩,向米習這邊倒過來。被米習迅速抱住。
“你,你幹什麼?!”她臉一紅,猛的推開米習,自己靠著法杖站穩,怒視著同樣滿臉通紅的米習。
“對不起!”
一時間,兩個人都定住了。裔可在旁邊看的莫名其妙:“你們幹嗎都站著,趕緊去幫幫其他的人…你不用管我了,去幫米習吧。”看到裔冉回過神向自己走來她又補了一句。
等他們都離的遠了,她緩緩坐直身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腿傷,雖然沒什麼大的問題,不過她擔憂的是自己的力量居然都很難在短時間內治好這種小小的傷,看來對方在附近都設下了結界來削弱己方的力量,剛才帶著靠近自己的幾個孩子的瞬移已經幾乎耗費了她所有的力量,不幸居然還是沒能遠離對方的力場,如果在這裏被發現並發生戰鬥的話,那麼就危險了。她一邊治療著自己的腿傷,同時不住的提醒另外兩個人的動作盡量要輕,以防被妖靈軍的偵察部隊發覺。附近的樹林裏不時傳過來細微的聲響,也許僅僅是風浮動樹葉灌木的聲音,但是現在這也讓她不得不去擔心是不是什麼危險的靠近。
看著大家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危險了。裔冉徑直朝裔可走去幫助母親恢複,米習呆呆的看了一會兒,覺得剛剛消失的恐懼又逐漸在心裏蔓延開來,他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剛剛到達能夠實現自己夢想的地方,命運就跟他們開了這麼一個巨大的難以置信的玩笑。學校沒有了,那麼多的法師戰死,現在又與大長老和大家分散了,連法師都麵臨這樣滅頂的災禍,那麼普通人呢?克拉克鎮子呢?自己的媽媽呢?他們怎麼可能抵擋的住如此可怕的力量呢?林子裏若有若無的鳥鳴獸響似乎也在迎合他的想法,他的手緊緊纂住了法杖,深深感到自己的弱小和膽怯,麵對這樣的一切,就連最基本的維護工作他都不會,現在自己的好朋友還在昏迷,可他卻什麼都不會,隻能呆呆的看著事情越來越壞,惡性循環。
看起來裔可已經恢複了,她和裔冉正穿梭在每個昏迷著的人身邊。應該在實施治療吧,米習這麼想著,他轉了個身,此時應該都快進入淩晨了。他不想這麼無所事事的站著幫不上忙,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一個人走開些,不要給他們的工作製造麻煩。米習找了棵很像烏桕的樹坐下了,法杖插腳邊。他的背上感受著樹幹上疙疙瘩瘩的紋理懶的去換個更加舒服的姿勢,也懶的理會心裏對自己無能的嘲笑。就是這麼坐著,等著四周的黑暗和潛在的危險氣息將自己籠罩起來,也許現在有個收割者一槍貫通他的心髒他都不會發出一聲呻吟來求助。
於是,一直到裔冉輕輕走到他身邊他都沒有發覺到天已經亮了。
“媽媽說差不多可以動身了,她問我你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似乎你都還沒有睡過覺。”她說的很輕,米習看看她,同時發現自己的脖子也已經僵直了。裔冉沒有看他,隻是盯著他的法杖。
“哦,不用了,我不困,咱們走吧,”正準備站起來,但是一個齜牙咧嘴的踉蹌讓他又坐下了,“你先過去,我的腿有點麻了。呆會兒我跟上就是了。”
裔冉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她的手局促的轉動著法杖,然後她拂了拂頭發:“昨天晚上,對不起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反正就是對不起了……那麼你快點兒,還有,你朋友醒了。”然後,她丟下有點錯愕的米習迅速跑開了。白色的頭發襯著紫色的長袍不停的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