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 請君莫忘浪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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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尋山覓海的先人在踏破無數芒鞋之後說了一句:“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在小橋流水中蝸居了三十年之後,我終於不再沉寂,對著夫君大手一揮:我要做一回智者中的智者,於是,便有了匆匆的青島之行。
如果要讓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必先謀其麵,如果要讓一個人愛上一個地方,必先身臨其境!
看慣了“江岸桃花流水春去也,湖中蕙草浮雲秋歸兮”的婉婉約約,想像著無數條智者之水湧向大海懷抱的豪情。在密密層層的綠帶紛紛向後倒退中,想象著浪花濺濕我衣裳的美景。
車終於停了,還沒看見大海,先聽到“沙-沙,沙-沙”的聲音,那一定是大浪在淘沙! 海風帶過來濕潤的氣息,沒有太陽,天空是灰白的,海麵也是灰白的,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被風兒推著,漫上沙灘,又迅速地退回去,居然有些眩暈,再看亂沙早已被海水輕輕撫平。
赤著腳站在沙灘上,任海風把頭發吹亂,任一泊沙度一泊沙,一重浪滅一重浪。幾隻色彩豔麗的小船正揚帆啟航,兩隻海鷗在船頂盤旋,像跟著馬兒的戰鷹。數不清的人在引亢高歌:“大海你來自何方,你又去哪裏流浪,看那無垠的大海,有誰知道我惆悵,我踏著海浪而來……”
深吸一口帶著鹹味的空氣,張開雙臂,準備撲入大海的懷抱。什麼東西刮了我的腳,隨手拾起,一個小小的紫色的貝殼,那淺淺的花紋是海浪愛與恨的刻痕嗎?這就是瓊瑤筆下的那個帶著夢幻色彩的紫貝殼嗎?再看四周,沒有穿紫衣的女人。
沙中散落著無數的小小的貝殼,一個穿著紫色泳衣的小女孩正拎著紅色的小桶,隨手撿起一個在海水中洗一下,放入桶中。“鬆軟軟的海灘呀,金黃黃的沙,趕海的小姑娘光著小腳丫,珊瑚礁上撿起了一枚海螺,抓住了水窪裏一隻對蝦……”耳邊又響起了童年的歌謠。
太陽不知何時穿雲而出,其時已是傍晚,彩霞正滿天,海麵上的粼粼波光被鍍上了金黃色,一對熱戀中的男女正坐在沙灘上用手畫著一個心字,不覺淡淡一笑,熱戀是美好的,但願他們的誓言能夠實現,希望他們的感情如磐石般堅硬不可摧、如大海般相互包容一生一世。
天色漸暗,波濤已漸洶湧,遠處的浪拍在礁石上,濺起雪白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像一條條白色的皎龍在海麵上翻騰、相聚,又迅速地分開,向不同的方向繼續前進。
天、海、沙已漸模糊,天地間隻剩下小小的我,輕吟白居易的浪淘沙:一泊沙來一泊去,一重浪滅一重生。相攪相淘無歇日,會交山海一時平。白浪茫茫與海連,平沙浩浩四無邊。暮去朝來淘不住,遂令東海變桑田。……隨波逐浪到天涯,遷客生還有幾家。卻到帝鄉重富貴,請君莫忘浪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