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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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彼得那張萬分焦灼的臉,並看到了他瞬間轉變的驚喜,當我意識到自己在哪兒的時候,下意識地驚叫起來,緊張地查看自己的衣服是否還在身上,幸好安然無樣。彼得緊張地蹲在床邊,連聲道歉:“對不起,藍藍。嚇著你了,我不得不把你拖到我家來。”
“你是怎麼把我拖來的?你自己的傷勢怎麼了?”一連串的疑問湧向腦海。
“我的傷不礙事,上點藥就沒事了,知道嗎?藍藍,我擔心的是你,你的傷勢很嚴重!”
“你回答我你是怎麼把我拖回來的。”
“是這樣的,你當時暈倒在地,我設法把四個滑雪板並在一塊兒,讓你睡在上麵,然後把你拖回來。”彼得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
“什麼?你是說你拖我回來的?你這樣不是流了很多的血?”我驚異地叫起來,準備起床查看彼得的傷勢,猛見彼得雙唇凍得發紫,直打哆嗦,我趕緊抓住他的手,也是冰涼。
“你怎麼了?彼得!你家裏有人嗎?快來人!”在我的呼喊聲中,彼得倒在了地上。
有人隨聲進來,是一個頭發半白的矮老頭,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見到他那雙犀利的眼睛與緊閉的雙唇就覺得有一股寒意,他狠狠地盯了我一眼,一言不發地背起彼得就向外走。
“喂,你得替他看醫生。”我衝著老頭的背影大聲說。
回答我的是“咣當”一聲關門聲,他出去的時候頭也沒回一下。
我現在才有時間靜下心來觀察屋子,這顯然是在樓上的一個房間裏,窗子有點高而且小,有點像是監獄裏的,紫紅色的窗簾看上去很沉重,屋子裏沒有什麼裝飾物,一個半舊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灰蒙蒙的,可能很久沒人來過了。我睡的床很小且單薄,床邊隻一張板凳,就是剛才彼得坐過的。彼得怎麼會把我放在這兒來?我滿腹疑問,但想到我是被彼得用滑板拖回來的,一時又釋然了,想他是急於把我安頓好,才隨便找了一間客人住的屋子,他自己不是一直堅持著沒有休息的嗎?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我有點昏昏欲睡,猛然驚醒,我在這兒,切爾西還不知道!切爾西,切爾西在哪兒?她回來時找不到我,一定很著急,我連忙下床站起身來,發現腿並不是那麼痛,我急忙踱到門口,卻發現門已經從外麵鎖上了,我有點慌,使勁地搖著門:“開門,快開門!”
回答我的隻有“開門,開門”的回音,或許是彼得還沒清醒過來,家人急著請醫生吧,可是外麵一點聲音都沒有,我急得在門口轉來轉去,卻不便總是高聲呼喊,隻得從門縫裏向外瞧,黑乎乎的,什麼都瞧不見。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實在支持不住,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慢慢等,我知道彼得一醒來就會來看我,我堅信。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四周被黑暗所籠罩,隻有窗外天空裏幾顆稀星微微透著亮光,孤獨、寒冷與恐懼同時向我襲擊,想到梅爾曾反複叮囑我的不要獨自一人外出,可是我現在卻單獨待在彼得家裏,切爾西一定急哭了,還有爸爸媽媽、建希夫婦及所有關心我的人,他們一定在尋找我的下落,不知道彼得有沒有派人去告訴他們,但是看起來顯然沒有,如果他們知道我在這裏,沒有理由不來看我。
“趿拉,趿拉……”仿佛一陣拖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最後到門口停止了,接著是抖抖索索的開鎖聲,聲音斷斷續續的,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暗將一隻茶杯拿到手上,這是我早就在書櫥裏看好的,萬一有什麼緊急的事,就將茶杯打破自衛。好半天才聽到鎖開的聲音。我瞪大眼睛盯著門口,門口的人有點遲疑著不動,或許是眼睛一時適應不了黑暗,不敢輕易進門吧。
終於,來人劃了一根火柴,借著火柴的光亮,一步一步向床邊挪進,我看到一張令人震驚的臉,那是一個肥胖的高個子老年婦女,她的頭用一塊不知道什麼顏色的布包著,臉上皺紋橫生,眼皮向下耷拉著卻努力睜大想看清床上的我。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假裝睡得很死,故意發出輕微的酣聲。火柴滅了,我剛睜開眼睛,卻看到一隻手伸向我的臉,我嚇得趕緊閉上眼睛,摒住呼吸,任憑那雙粗糙的手在我的臉上撫摸,隻聽得一聲歎息,我剛想睜開眼睛。隻聽得一聲有意壓低嗓音的嚴厲的喝叱聲:“你來這裏做什麼?”
乘老婦人回轉頭,我偷偷地朝門外看。一個矮個子老頭手裏舉著蠟燭站在門口,是白天背彼得出去的老頭,應該是彼得的父親,腦子一轉到這兒,我嚇得動也不敢動,這是個可怕的人,麗茜的瘋病,姐姐與彼得的婚約都是出自他手,現在我居然到了這裏,不知道會有什麼災難降到我身上。
這時老婦人已縮回手,她咧開嘴笑了笑,指了指我,說:“我想摸摸她的臉,有沒有我年輕的時候嫩滑!”
“你這個瘋婆子,滾出去!壞了我的好事,老子剝了你的皮。”桑老頭壓著嗓子惡狠狠地說。
老婦人嘴裏嘟囔著:“我隻是想摸摸她的臉,又沒做什麼,看你緊張的。”拖遝著腳步走了出去。
接著是關門鎖門的聲音,直到燭光漸漸遠去,我才大出了一口氣。這個老婦人會不會是彼得的母親?別人不會有他家的鑰匙,聽梅爾說過彼得的父親經常對他的母親施加暴力,從剛才的情景是可以看出老婦人似乎有點緊張他,但又卻不是很懼怕。她對我似乎也沒有惡意。我拿定主意,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冷靜,天亮我就要求見彼得,叫他送我回去。
我睜著眼睛望著窗口,一直到星星在逐漸微明的天光中隱去。
隨著開門聲,桑老頭端著早點走了進來,他的一臉笑容,與昨天判若兩人。“快吃吧,孩子,餓壞了吧?”
我裝作不知道昨晚的事,也衝他笑了笑,問:“彼得呢,他好了嗎?”
桑老頭的眉頭緊鎖,“他現在情況很糟糕,請原諒我昨天下午的惡劣態度,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他的身體狀況萬一出現什麼,我和他母親都會受不了的。”
“我不會介意的,明白你的心情。所以我現在就要去看看彼得,不然我會不安的。”正好找到去見彼得的借口。
“可以的,你吃過早餐再去,我去發排一下。”桑老頭說完朝我笑了笑,向門外走去。
他看上去不是太壞,昨天可能隻是一時情急,才會對我那麼惡劣。不然他不會親自送早餐過來。一想起早餐,我還真有點餓得吃不消了,昨天的晚餐都還沒吃。我剛準備拿起切得整齊的吐司,忽然想起桑老頭臨去前的那一笑,聯想起以前姐姐喝了他送的茶,便莫名其妙地跑到彼得記房間的事,他現在不會有什麼花招吧。這早點不能吃,我咽了口唾沫,抵住誘惑,站到了門口。
一陣拖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迅速傳來,有點像昨晚那個老婦人的,我屏住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當老婦人身體高大肥胖,臉上的皺紋一道一道的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還是嚇了一跳。她的手裏居然也端著早點,看到我吃驚的樣子,老婦人咧開嘴笑了,她看了看桌上的早點,說:“彼得說得沒錯,他說你不會吃這早點的。”
“你是?這早點裏有毛病?”一說出來,我就後悔得要打自己一個嘴巴,這個時候任何懷疑都是不能說出口的。
“我是彼得的母親,彼得非要我親自送早點給你。他叫我叮囑你,隻吃我送的,他還說你會聽話的。”桑媽媽慢吞吞地說。
“他說他說的,難道我不能去見他嗎?”我急切地說著。
“他現在剛醒過來,能不能見你,我還得問問他,你快點吃早點吧,不然要餓壞了,我要走了。”老婦人說著把兩個早點換了一下就要走。
“哦,桑媽媽,我想問一下,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奇怪,我居然很信任她。
桑媽媽遲疑了一上,有點慌張地看了看外麵,對我搖了搖頭後就一言不發地走了。
現在真是一片混亂,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我必須設法逃出這不祥之地。現在當務之急是補充體力,我迅速地吃完早點,然後把門反鎖上,搬了凳子看外麵情形:一個不大的院子,積雪厚厚地覆蓋著,隻露出少量的幹雜草,看上去斑斑駁駁。樓體不是太高,我盤算著,如果從這兒跳下去,會不會摔斷腿,一想到這將來可能會出現的冒險舉動,我就覺得熱血沸騰。
圍牆不是太高,腳下墊塊磚頭就應該可以翻牆而入。梅爾如果得知我失蹤的消息,一定會來這兒偵查的,這不僅僅是他以前對我流露出的那份關心與體貼,出於律師的本能,他也會想到的。我應該留下點什麼,好作個萬一的打算。寫個字條扔下去,萬一被桑老頭發現了,就糟糕了。把我的發夾扔下去?好像也不成,我摸了摸口袋,一個我平時織著玩的微型小手套,對,就拿這個扔下去,因為這個手套隻有梅爾知道,那線與他的圍巾是一樣的。說做就做,我從書櫥上找了一個小石雕,裝到手套裏,然手用勁把手套扔到了圍牆外麵。做完這些,我的心頓時平靜下來。希望這都是一場虛驚,也許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出門,不知該往哪邊走。我所在的房間在最右邊,樓層的中間光線最強,可能是樓梯口,我順著牆角向前走,剛走到第二個房間口,便聽到不太大的爭吵聲:
“老婆子,你要是再壞我的好事,我決不饒過你了,包括彼得。”是那個桑老頭的聲音。
“你,你想對彼得怎麼樣?他可是你……”是桑媽媽恐懼的聲音。